“來都來了,就一起用膳吧。”洛晴川淡淡開口,“隻是往後記得,什麼身份坐什麼位置,彆越了規矩。”
這話說得太重了,楊董雪眼圈一紅,就要掉下淚來。
祁晏想要安慰她,卻被老衛國公一個眼神瞪回去。
洛晴川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清炒蘆筍。
她今日簡單綰了個髻,插了支白玉簪子,看著就像個尋常的十七歲姑娘。可那雙眼睛掃過席麵時,卻讓在座幾個長輩心裡都打了個突。
“今日這家宴,”洛晴川放下筷子,“怎麼還不見世子妃?”
滿桌霎時安靜下來。
伺候的丫鬟們都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祁晏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郡主身子不適,在院裡休養。”
“哦?”洛晴川抬眼看他,“那祁煜呢?也身子不適?”
楊董雪手一抖,筷子碰在碟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祁晏皺眉道:“煜兒頑劣,衝撞了潯兒,我讓他在房裡抄書靜心。”
“是麼。”洛晴川笑了笑,那笑意卻沒到眼底,“怎麼祁家的家宴,嫡子要抄書靜心,一個姨娘的兒子倒能跟著來蹭吃蹭喝?”
祁晏霍地站起來:“董雪不是姨娘!她是我……”
“是什麼?”
洛晴川截住他的話,眼神冷了下來,“祁晏,你如今是衛國公世子,不是一個隨心所欲的毛頭小子。帶著青梅竹馬和她的兒子出席家宴,把正妻和嫡子撇在後院,你讓外人怎麼看?讓宮裡怎麼想?”
她每說一句,祁晏的臉就白一分。
楊董雪已經快把臉埋進胸口了,溫哲潯更是嚇得往她身後縮。
“董雪對我而言,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祁晏咬著牙,“當年如果不是她救我,我早就死了。”
“救你是一回事,禮數是另一回事。”洛晴川寸步不讓,“你如果真念著她的恩,就該給她個正經名分,安置好了,而不是這樣不清不楚地帶在身邊,讓人戳脊梁骨。戳她的,也戳你自己的。”
老衛國公歎了口氣,擺擺手讓祁晏坐下。
他看向洛晴川,語氣裡透著無奈:“晏兒和董雪確實是青梅竹馬,當年晏兒墜馬,是董雪拚死把他從馬蹄下拖出來的,自己還差點折了條胳膊。那時晏兒年輕氣盛,當著兩家人的麵說過非她不娶的話。”
洛晴川靜靜聽著,手指在茶杯沿上輕輕劃著圈。
“可後來聖旨下來,指了新昌郡主給晏兒。”老衛國公聲音低下去,“皇命難違啊。”
洛晴川忽然笑了,那笑聲裡帶著譏誚,“那既然心不甘情不願,娶了郡主也就罷了,怎麼又圓了房,生了兒子?”
祁晏猛地抬頭,眼睛通紅。
洛晴川直視他,“祁晏,你既然要擺出一副深情的模樣,守著你的青梅竹馬,就不該碰人家郡主。既然碰了,生了煜兒,就該負起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你現在算什麼?把正妻晾在一邊,把嫡子關在房裡,帶著彆的女人招搖。兩頭你都想要,兩頭你都對不起。”
席上幾個旁支親戚都低了頭,假裝沒聽見。
楊董雪已經掉下淚來,溫哲潯抱著她的胳膊,小聲說“娘親不哭”。
祁晏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老衛國公閉了閉眼,半晌才道:“圓房那件事,怕是另有隱情。”
洛晴川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