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晴川,他太奶,如今頂著十七歲少女的皮囊,站在那兒囑咐他時的神態,就像長輩關照小輩。
有點彆扭。
“祁世子放心,洛姑娘在白鷺書院,老夫一定會多加照拂。”鄧山長的話還在他耳邊回響。
祁晏點點頭,翻身上馬。
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街市上人來人往,一片熱鬨。
他卻有些走神,想著家裡的兒子祁煜。
那孩子雖然性子頑劣,但畢竟是自己親骨肉,說不心疼也是假的,如果這辟邪珠真管用,希望能給兒子帶來好運吧……
正想著,前方忽然傳來孩童的歡笑聲。
“祁叔叔!”
祁晏勒住馬,抬眼望去。
隻見茶樓門前,一個身著鵝黃衣裙的婦人牽著個男童,正朝他招手。
那婦人眉眼間帶著笑意,正是楊董雪,手裡牽著她的兒子溫哲潯。
“這麼巧。”祁晏下馬,將韁繩交給隨從,走了過去。
楊董雪抿嘴一笑:“帶潯兒出來聽戲,這孩子鬨了幾天了。”說著低頭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瞧瞧誰來了?”
溫哲潯脆生生喊:“祁叔叔好!”又眼巴巴望著祁晏,“祁叔叔也來聽戲嗎?今日唱《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呢!”
孩子眼裡滿是期待,祁晏心裡一軟,笑道:“那便一起去聽吧。”
三人進了茶樓,小二熟絡地引他們上了二樓雅座。
這地方祁晏常來,掌櫃的見是他,特意安排了臨窗的位子,既能聽戲,又能看街景。
戲台上鑼鼓已經敲響,孫猴子一個筋鬥翻出來,台下叫好聲一片。
溫哲潯趴在欄杆上,看得目不轉睛,時不時拽拽祁晏的袖子問這問那。
“祁叔叔,那金箍棒是真的嗎?”
“祁叔叔,白骨精為什麼能變三個人呀?”
“祁叔叔……”
孩子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祁晏都耐心回答了。
楊董雪在一旁斟茶,輕聲道:“潯兒就愛纏著你,在家也總念叨‘祁叔叔說’、‘祁叔叔教’。”
祁晏接過茶盞,笑了笑:“潯兒聰明,問的問題都有意思。”
這話不假。
溫哲潯雖然還小,卻已經能背好多詩詞,說話也伶俐,比起自家那個沉默木訥的祁煜,確實更討人喜歡。
祁晏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和楊董雪一同玩耍的場景。
那時候兩家住得近,他們總在一起讀書習字,楊董雪甚至還救過自己的命。
後來各自婚嫁,聯係才少了些。
直到楊董雪的夫君病逝,她獨自帶著孩子,祁晏偶爾照應,兩人之間的來往才又密切了起來。
戲唱到一半,溫哲潯看得手舞足蹈,一個轉身撞到祁晏胳膊。
祁晏下意識去扶,袖袋裡卻滑出個東西,“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是個小錦囊,口子沒係緊,裡頭滾出兩顆珠子。
一顆是尋常的檀木珠,刻著祥雲紋。另一顆卻圓滾滾的,雕成了小豬頭的形狀,憨態可掬,還用朱砂點了睛。
“呀,這是什麼?”溫哲潯眼尖,彎腰就撿了起來,捧在手裡左看右看,“是小豬!好可愛的小豬!”
楊董雪也瞧見了,抿嘴笑起來:“祁晏,你這是……特意給潯兒準備的禮物?”
祁晏張了張嘴,話卡在喉嚨裡。
那豬頭形狀的辟邪珠,是洛晴川指了給祁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