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彆墅餐廳裡燈火通明。謝軟揉著小肚子,眼巴巴地望向管家,奶聲奶氣地嘟囔:“爺爺,肚子餓得咕咕叫啦。”
管家心疼壞了,連忙讓廚房即刻上菜,自己則親自守在謝軟身旁,為她鋪好餐巾,擺好可愛的兒童餐具。
林峰和幾名傭人站在一旁,臉上都帶著抑製不住的慈愛笑容,看著這個突然降臨的小天使。
麵對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肴,謝軟的眼睛瞬間亮了。她實在等不及管家慢條斯理地介紹,自己就揮舞著小叉子向最誘人的芝士焗龍蝦發起“進攻”。
小嘴巴塞得滿滿的,鼓起的腮幫子像隻囤食的小倉鼠,那全心全意享受美食的模樣,既可愛又讓人隱隱心酸。
一直沉默用餐的傅九州,看著她這近乎“埋頭苦乾”的架勢,拿著刀叉的手微微一頓,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他沉寂的心底漾開一圈漣漪。
他放下餐具,聲音依舊是慣常的冷淡,但語氣卻不自覺地放緩:“之前……跟著你姨母,經常吃不飽?”
今天在門口見到她時,那身明顯不合尺碼、甚至有些陳舊的衣服,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謝軟使勁咽下嘴裡的食物,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嗯!姨母說錢要省著花,不能天天吃好吃的。”說著,她又努力伸長小胳膊去夠遠處的烤雞翅。
可她人小胳膊短,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急得要從兒童餐椅上探出身子。
管家連忙輕輕扶住她,心都揪緊了:“小小姐不著急,坐穩了,想吃什麼爺爺給你夾。”
此刻他也顧不得什麼嚴格的用餐禮儀了,動作迅速又精準地將謝軟目光掃過的菜都夾到她的小盤子裡。看著小家夥眯起眼,一臉滿足地咀嚼,管家心裡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吃到八分飽,謝軟的速度才慢下來。她喝了一口鮮榨果汁,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剛開始想來海市找爸爸的時候,可難啦。媽媽不在了,家裡也沒彆的親人了。”
傅九州眉頭微蹙,追問道:“那時候……你是怎麼聯係你姨母的?一個人怎麼過的?”
“我用了社區服務中心阿姨的手機!”謝軟說起這個,語氣裡竟帶著點“我厲害吧”的小驕傲,“我記性好,記得姨母的電話號碼!她聽說後,就趕緊從國外回來了。等她的時候,我沒地方住,就暫時待在城西高架橋下麵那個能遮風擋雨的橋洞裡……”
她頓了頓,繼續用稚嫩的聲音說著與年齡不符的經曆:“有個流浪的老爺爺心腸可好啦!他把撿來的、還沒過期的麵包和水分給我!那時候覺得,那個硬硬的麵包真是天下最美味的東西!”
餐廳裡瞬間安靜下來,空氣似乎都凝滯了,隻有舒緩的背景音樂在流淌。
謝軟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對管家甜甜一笑:“管家爺爺,我還能再吃小半碗米飯嗎?”
“當然能!廚房一直溫著飯呢,馬上來!”管家聲音有些發緊,立刻轉身去盛飯。
傅九州怔了片刻,眼神銳利起來,語氣帶著一絲冷意:“我清楚地記得,當時委托律師留給你母親的資產,包括一筆信托基金和幾處房產的收益,足夠你們母女衣食無憂。”
謝軟歪著頭,努力在有限的三歲記憶裡搜尋:“唔……那些東西,媽媽走後,不是都歸朱阿姨管理了嗎?”
她努力組織著語言:“朱阿姨是媽媽很多年的朋友。媽媽走後,她拿了一些文件過來,說以後由她來負責照顧我和那些東西……”
一旁的林峰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上前一步低聲道:“傅總,一個普通商人絕沒膽子私自處置您設立的信托和資產。那個姓朱的女人背後肯定有人指點,而且手法看起來很專業。還有,我們查過所有可能的渠道,謝女士確實曾多次嘗試通過您舊時的公開郵箱和公司總機留言聯係您,但信息似乎都被攔截或疏漏了,我們從未收到過任何消息。”
傅九州眼底寒意驟起,周身氣壓低得駭人:“給我徹底查清楚。”
“明白!已經加派人手了。”林峰立即應下。
謝軟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小臉上閃過一絲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冷光。
竟然有人敢動她的“蛋糕”?可惜她穿來時原主身體狀況極差,被好心人照料了幾天就被姨母接走,沒來得及去“清算”。
不然,屬於她的東西,誰敢伸手,她遲早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她小鼻子哼了一聲,圓溜溜的大眼睛裡閃過一抹與她甜美外表極不相符的厲色。
“米飯來啦,小心燙。”管家將溫軟噴香的小碗放在她麵前。
謝軟扒拉了一口米飯,仔細品了品,卻輕輕“咦”了一聲。
“好像……沒有當時那個乾巴巴的切片麵包有味道呢……”她小聲嘀咕,然後抬起小臉,用一種“你很讓我失望”的眼神瞅著傅九州,“你這個大佬當得不夠格呀,夥食水平有待提高!”
傅九州自動過濾了她那些奇怪的詞彙。可看著她認真吃飯的樣子,心裡那股莫名的酸澀感再次湧起。
白米飯能有什麼特彆的味道?
不過是……曾經饑腸轆轆時獲得的微小善意,在記憶中被無限放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