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煉丹鬼灶後那扇隱秘的暗門，眾人沿著一條極長的漢白玉階梯盤旋而下。
這裡的空氣不再像上一層那樣充滿了令人作嘔的屍臭和油腥味，反而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香氣。
那是混合了龍涎香、沉香以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膩味道，聞久了讓人頭腦有些發昏。
“這路……怎麼還沒到底啊？”王保強扶著膝蓋，氣喘籲籲地抱怨：“咱們這是要走到地心去嗎？”
“彆說話，留著點力氣。”成瓏警惕地端著槍，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我有預感，我們快到了因為這裡的風向變了。”
果然，又轉過一個彎道後，視野豁然開朗。
當手電筒的光束照亮眼前的空間時，所有人都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就連一向淡定的張雪，瞳孔也不由得微微收縮。
如果說上麵的煉丹房是人間地獄，那麼這裡，就是極樂天宮。
這是一座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宮殿。
穹頂之上鑲嵌著數以萬計的夜明珠，排列成星河的形狀，散發著柔和而永恒的光芒，將整個大殿照得如同白晝。
而大殿的地麵，竟然是用純金鋪就的！
金磚鋪地，玉石為柱。
四周堆積如山的並非普通的陪葬品，而是堆成小山的珍珠、瑪瑙、翡翠，以及各種精美絕倫的青銅禮器。
在這些財寶的映襯下，之前兩層的恐怖仿佛隻是一場噩夢。
“我的個乖乖……”買尼提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這輩子做夢都沒見過這麼多錢：“這這這……隨便拿一塊磚出去，我就能買下半個城了吧？”
“彆動！”萬致遠厲聲喝止：“這裡的東西，一樣都不能碰！”
眾人的目光越過滿地的財寶，看向了大殿的中央。
那裡，才是真正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
在大殿正中央，一直延伸到儘頭那高聳的九級玉階之下，跪著密密麻麻的人。
不，是屍體。
數以萬計的乾屍，穿著千年前的華服，整整齊齊地跪在黃金地麵上。
他們雙手合十，額頭緊貼地麵，保持著最虔誠的膜拜姿勢，朝著高台儘頭那座巨大的黃金王座朝聖。
最詭異的是，這些乾屍的臉上並沒有痛苦，反而在風乾的皮肉牽扯下，每一具屍體都保持著一種極度誇張、極度詭異的笑容。
那是幸福的微笑，卻比哭還要難看一萬倍。
“這就是……鬼王城消失的子民？”
陸紅豆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們都在笑？死的時候為什麼會笑呢？”
萬致遠快步走到一側的牆壁前，上麵繪製著巨幅的壁畫，色彩依舊鮮豔如初。
他快速地解讀著上麵的內容，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最後竟然顫抖起來。
“瘋子……簡直是瘋子！”萬致遠聲音嘶啞：“這根本不是什麼天災，也不是詛咒！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是一場騙局！”
“會長，上麵寫了什麼？”成瓏問道。
“鬼王晚年癡迷長生，被一個方士所騙。”
萬致遠指著壁畫上一個身穿黑袍、手持丹藥的人影：“方士告訴他，想要成仙，必須‘舉國飛升’。隻有集齊萬民的‘願力’，才能打開通往仙界的大門。於是，鬼王在所謂的‘飛升大典’那一天，在全城的酒水中下了劇毒。”
“他告訴子民，喝下這‘仙酒’，就能跟隨他一起去往極樂世界。”
萬致遠看著滿地跪拜的乾屍，眼中滿是悲憫：“這些人……是在對‘成仙’的憧憬和狂喜中死去的。他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隻是鬼王為了滿足私欲而獻祭的犧牲品！”
“所謂的鬼王城一夜消失，其實是因為所有人都死在了這地下，變成了這萬屍朝聖的祭品！”
聽完這段塵封的曆史，眾人隻覺得脊背發涼。
這滿地的黃金，哪裡是財富，分明是鋪在屍骨上的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