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正午,但頭頂的陽光卻像是隔著一層臟兮兮的毛玻璃,照在身上沒有絲毫暖意,反而透著一股陰濕的黏膩感。
尋寶號緩緩駛入了這座名為“落頭氏寨”的港口。
與其說是港口,不如說是一片建在爛泥塘和礁石上的吊腳樓群。
這裡的建築風格極其古怪,木頭被海水泡得發黑,上麵長滿了藤壺和暗綠色的苔蘚。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死魚腥味,混雜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火氣,聞久了讓人腦仁生疼。
“這地方……怎麼感覺陰森森的?”
呆小妹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站在甲板上往下張望:“不是說是個補給站嗎?怎麼連個招牌都沒有?”
“三不管地帶,能有個落腳地就不錯了。”
李叔把纜繩拋給岸上一個光著上身、皮膚黝黑的童子,眉頭卻皺了起來:“大家都警醒點,這裡的人,眼神不對。”
確實不對。
岸上稀稀拉拉站著幾十個當地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們既不吆喝攬客,也不上來幫忙,隻是用一種直勾勾、毫無情緒的死魚眼盯著船上下來的這群“肥羊”。
那種眼神,就像是在看掛在鉤子上的肉。
眾人下了船,直奔最近的一處集市。
船上的淡水和蔬菜都快見底了,必須補充。
集市就在一條狹窄泥濘的巷子裡,兩邊擺滿了竹簍,裡麵裝著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海貨,還有一些曬乾的蜥蜴、蟾蜍和不知名的動物骨頭。
“哇,這什麼玩意兒?這也能吃?”騷豬看著一個竹簍裡還在蠕動的彩色大肉蟲,差點沒吐出來。
呆小妹倒是心大,她背著那個標誌性的鼓鼓囊囊的名牌包,手裡拿著一大疊剛才換好的當地貨幣,在一個賣香料和護身符的攤位前停了下來。
攤主是個滿臉皺紋、牙齒全黑的老太婆。
她看到呆小妹包裡露出的那些鈔票,渾濁的眼珠子瞬間亮了一下。
“遠方來的客人,買個平安符吧。”
老太婆的聲音沙啞,像兩塊砂紙在摩擦:“這裡的海,晚上不乾淨,能保命的。”
“多少錢啊?”呆小妹隨口問道,伸手去翻看那些用紅繩編織的、形狀像某種乾癟人頭的掛件。
“不貴,看你有緣。”
老太婆枯樹枝一樣的手突然伸過來,抓住呆小妹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著一枚生鏽的彆針,在護身符上比劃著:“我給你彆在衣服上……”
“哎喲!”呆小妹手一縮:“你紮到我了!”
隻見她的指尖冒出一顆鮮紅的血珠。
“哎呀,不好意思,老眼昏花了。”
老太婆嘿嘿一笑,那笑容在陰影裡顯得格外詭異。
她沒有擦掉那滴血,反而伸出舌頭,竟像是要舔舐空氣中的血腥味一般。
“算了算了,不要了。”呆小妹覺得一陣惡寒,甩開老太婆的手,拉著陸紅豆就走。
“等等。”一直沒說話的張雪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個老太婆。
老太婆原本還在獰笑,接觸到張雪目光的瞬間,竟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猛地哆嗦了一下,低頭假裝整理貨物,不敢再看。
“怎麼了雪姐?”呆小妹問道。
“沒事,走。”張雪收回目光,但手已經不動聲色地搭在了背後的刀柄上。
為了避開這種詭異的氛圍,大馬猴提議去前麵那家看起來最大的木樓餐館吃飯,順便跟老板買點物資。
餐館裡光線昏暗,隻有幾盞油燈搖搖晃晃。
老板是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掛著一串慘白的骨珠。
“幾位吃點什麼?本店特色,‘神仙湯’。”老板笑眯眯地迎上來,眼神卻一直往呆小妹鼓鼓的包上瞟。
“來點正常的炒飯和青菜就行,彆整那些怪東西。”
吳晶拉開椅子坐下,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他發現,這餐館裡雖然坐了幾桌客人,但大家都低著頭不說話,甚至連咀嚼的聲音都沒有。
菜上得很快,味道意外地還行。
但就在大家吃到一半的時候,變故突生。
“嘔——”
呆小妹突然捂住胸口,發出一聲痛苦的乾嘔。
緊接著,她整個人像觸電一樣抽搐起來,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把皮膚都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