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李言暢想太久,停在城門公路邊那三輛豐田31C卡車與那輛福特老爺很快打開車門,一名又一名身穿灰藍色魯係軍裝的軍官逐一跳下卡車。
李言和四輛車子隻相隔十米距離,他一眼看見,軍官隊伍中那個分外眼熟的身影。
一米七七的身高,領章掛著中尉軍銜,長著一張很有辨識度的國字臉,頭發是油唧唧的小寸頭,下巴顯得胡子拉碴,雙眼倒是銳利有神,嘴角還時而帶點笑意,一看就知,此人不是笨人,心眼賊多。
“龍文章!”
“還真是你小子…”
李言臉色怪異,憋笑觀察這位小韓信。
就在李言眺望一眾軍官時,71名各級魯係軍官也看見了李言,他們想不看見都難,李言穿著87式少將軍裝,又位列人群正中,極為引人注目。
“國選!”
“那位應該就是旅座了吧?”
魯係軍官們前往城門口的路上,第三路軍第29師第87旅原上校參謀長劉耀和觀望李言數眼,然後放慢腳步,低聲詢問和他並肩而行的張國選。
“除了旅座還能有誰!”張國選笑著回了劉耀和一句,他發現自己改口喊旅座,喊的還挺順口,心中漸漸出現一些緬懷,他在回憶起曾經的崢嶸歲月。
那一年他二十三歲,意氣風發,剛從保定軍校畢業,帶著老師的介紹信前往吉林,去投效同為山東掖縣人的張宗倡,那時候張宗倡還不是魯係軍閥,僅是東北軍吉林邊防軍第三旅的少將旅長。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喊張宗倡也是喊旅座,後來第二次直奉大戰爆發,張宗倡被張大帥任命為鎮威軍第二軍副軍長,自那時起他便沒喊過誰旅座。
正所謂世事無常,誰能想到,十幾年過去,即將奔四十的他,居然再度喊出這個稱呼,而且他的旅座還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幾步路的功夫,張國選與劉耀和領著69名各級軍官快步來到李言近前位置。
劉耀和認真整理一會軍裝,率先向前踏出一步,他表情堅毅,麵向李言,大聲立正敬禮:“國軍革命軍第87旅原上校參謀長劉耀和向旅座報到。”
“舟車勞頓,劉參謀一路辛苦。”李言回了個軍禮,微笑開口說話,隨後又伸手跟劉耀和握手。
剛跟劉耀和握完手,隻聽嘩啦一聲,張國選往前邁出一大步,他聲音嘹亮,麵向李言舉手敬禮:“第三路軍總指揮部原上校副官長張國選向旅座報到。”
“張副官彆來無恙!”李言微笑寒暄,再度重複先前的動作,回完一個軍禮便跟張國選握手。
正常來講,在日常相處中,下級向他敬禮他不需要回,但在一些重要場合又或首次見麵,彆人向你敬禮你不回,實在沒有禮貌,不符合軍中規矩。
跟張國選握完手,3名中校軍官與5名少校軍官按照軍銜級彆與軍中資曆逐一向李言敬禮報到。
和校官寒暄完,接下來便是60名尉級軍官,等李言臉頰都快笑僵時,混在尉官群中的龍文章離開尉軍群,連走帶跑的來到李言麵前位置。
“這麼年輕就當旅長?”
“唉!蒼天何其不公!”
龍文章暗自吐槽片刻,隨後抬頭挺胸直腰,表情十分嚴肅,凝望李言立正敬禮:“第三路軍總指揮部、軍需處軍需中尉龍文章向旅座報到。”
“軍需處軍需中尉!”
李言回上一個軍禮,嘴裡念念有詞,上下打量龍文章一番,誇道:“不錯,很精神,是個好苗子!”
龍文章:“……”
這話令龍文章有點渾身不自在,總感覺有些彆扭,是了!他即將年滿三十,比眼前這位旅座還要大上七八歲,現在卻被旅座誇獎是個好苗子。
古人誠不欺他,無論什麼年代,出來混講的是背景、靠的是家族、憑的是人脈,像他這種沒錢沒勢沒人脈的軍需官,想當個團長旅長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雖誌向遠大、心懷韜略,生平最為崇拜淮陰侯韓信,期盼能像韓信一樣,出山就當大將軍。
奈何他不是韓信,周圍也沒有蕭何。
蕭何月下追韓信,誰來問他龍文章。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龍文章怎麼就遇不到蕭何這樣的伯樂,我也能國士無雙,難道真正的劉邦還沒出生?所以沒人慧眼識珠!
“他這是什麼表情…”
李言見龍文章臉色怪異,很想知道這家夥心裡在琢磨什麼,可惜現場還有幾十號人,程序尚未走完,他隻能忽略龍文章,望向下一位出列尉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