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乾眼淚,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和頭發,盼兒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李姐站在門口,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我:“顧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回到臥室,換了一件得體的米白色連衣裙,化了個淡妝,遮蓋住臉上的憔悴。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完全沒有一絲生氣。輕輕歎了口氣,盼兒拿起包,走出了彆墅。
趕到半島酒店咖啡廳時,霍老太已經到了。遠遠便聞到高級香水與咖啡混合的味道,濃鬱而奢華。
霍老太身著一身黑色絲絨套裝,領口處鑲嵌的珍珠散發出柔和的光澤,與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飾相得益彰,儘顯貴氣。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姿態優雅地攪動著麵前的咖啡,看到我進來,嘴角掛著禮貌卻疏離的微笑:“盼兒,請坐。”
在她對麵坐下,盼兒雙手放在膝蓋上,顯得有些拘謹。服務員走過來,輕聲問道:“小姐,請問您需要點些什麼?”
“一杯檸檬水,謝謝。”她輕聲說道。
霍老太放下手中的咖啡勺,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的意味:“我就開門見山了。”她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耀華有婚約在身,陸家小姐陸逸帆還不知道你的存在。過去六年,我知道你住在東郊彆墅,耀華說隻是逢場作戲,我便沒當回事。如今他已經進入集團核心層,馬上就要接手霍氏集團的大部分業務,你的存在會是他的汙點,影響他的前途。”
她頓了頓,從隨身的手包裡拿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輕輕推到顧盼兒麵前:“這是五百萬,拿上這個,現在就離開他,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看著桌上的支票,那串數字刺痛了我的眼睛。五百萬,對於現在的顧盼兒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如果拿著這筆錢,養父的手術費就有了著落,她也可以帶著他遠走高飛。
可不知為何,心裡卻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感到一陣屈辱。
“霍老太,我不能要這筆錢。”順勢將支票推了回去,語氣堅定,“給我三個月時間,我會主動離開耀華。”
養父的腎移植手術還有三個月就能完成,手術成功後,他的身體會慢慢康複,屆時便不再需要依賴霍耀華,也可以徹底擺脫這段讓人痛苦的關係。
霍老太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堅持,她打量了我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很好,聰明人。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如果有難處,隨時可以找我。”她遞來一張名片,上麵印著她的名字和聯係方式。
“不必了,找李姐就能聯係到您。”顧盼兒起身離開,不想再與她多做糾纏。
身後傳來她不屑的冷哼:“穿著這麼普通的裙子就出來了,一點教養都沒有,真不知道耀華看上她什麼。”
顧盼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米白色連衣裙,這是我用自己攢的錢買的,雖然不貴,但乾淨得體。難得不用打扮成霍耀華喜歡的拘束裝扮,這樣的穿著讓我找回了幾分真實的自己,卻在她眼中成了“沒教養”。
走出酒店,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讓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玲子拿著一根棒球棍,從路邊的樹後匆匆跑來,神色慌張:“盼兒,你沒事吧?我聽說霍耀華的奶奶找你,怕她找人打你,特意去附近的超市買了根棒球棍過來。”
她一邊說一邊拉著她左看右看,仔細檢查有沒有受傷。顧盼兒被她逗笑了,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傻瓜,偶像劇看多了吧?就算真動手,我們倆也打不過她們,隻能快跑。”說著,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路狂奔起來,笑聲在街道上回蕩。
玲子是我在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知道我的處境,一直默默支持我。有她在身邊,我感覺自己不再那麼孤單。
之後的幾天,霍耀華沒再有消息,也沒有來過東郊彆墅。難得過上了一段平靜的日子,顧盼兒每天去醫院看望養父,陪他說話,給他讀報紙。養父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
這天,醫院傳來好消息,養父的配型成功了,手術時間定在三個月後。顧盼兒激動得熱淚盈眶,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為了慶祝這個好消息,趕緊約了玲子晚上一起吃飯。
難得霍耀華沒有應酬,也沒有管束她,顧盼兒換上了一身休閒的藍色牛仔褲和白色緊身T恤,將衣角塞進褲子裡,露出纖細的腰肢,配上白色運動鞋,整個人顯得青春又有活力,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
“我們去外灘的夜來香飯店吃台州菜吧,聽說最近那裡來了一位技術一流的台州菜主廚。”顧盼兒拉著玲子,興致勃勃地說道。
“好啊好啊,反正刷霍耀華的卡,不吃白不吃。”玲子調皮地說道,眼神裡滿是興奮。
打車來到夜來香飯店,二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黃浦江的美景,江風拂麵,格外愜意。點了一桌子的菜,有紅燒肉、糖醋排骨、清蒸魚,還有各種精致的小菜。
“來,盼兒,為了叔叔手術成功,乾杯!”玲子舉起麵前的果汁杯,笑著說道。
“乾杯!”顧盼兒也舉起杯子,與她碰了一下。或許是因為心情太好了,或許是因為想要暫時忘記煩惱,竟然點了一瓶紅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來。
玲子勸她少喝點,可她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邊喝一邊訴說著這些年的委屈和不易。酒精的作用下,她變得越來越放縱,最後竟然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玲子無奈,隻好給霍耀華的保鏢檀天打了電話。沒過多久,檀天就開車來到了飯店,將她扶上了車。
回到東郊彆墅時,盼兒已經神誌不清,開始耍起酒瘋。脫掉鞋子,光著腳在客廳裡跑來跑去,嘴裡胡言亂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可她卻渾然不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直到渾身發冷,才倒在床上,意識漸漸模糊,身體卻越來越燙,顯然是發起了高燒。
深夜,朦朧中感覺有人守在床邊,一隻冰涼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撫摸著。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霍耀華坐在床邊,眼神複雜地看著我。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已經脫掉,隻穿著白色的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性感的鎖骨。
“難受……”盼兒含糊不清地說道,身體不由自主地向他靠去。
霍耀華沒有動,任由她依偎在他懷裡。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喃喃自語:“三年了,顧盼兒,你還是沒有愛上我。你到底想要什麼?房子、車子、昂貴的高定珠寶,這些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留在我身邊。”
她撐起沉重的身體,努力睜大模糊的雙眼,緋紅的臉頰擠出一絲微笑,順勢倒在他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我要你娶我,跟我結婚。”
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在寂靜的房間裡炸開。房間裡瞬間死寂,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霍耀華的身體僵硬,放在她背上的手也停住了動作,沉默在夜色中蔓延。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覺得懷中的溫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閉著眼睛,感受著他胸膛的起伏。
不知過了多久,霍耀華輕輕推開她,眼神複雜地看著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喝醉了。”
“我沒醉。”她搖了搖頭,眼神堅定地看著他,“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霍耀華,我要的不是你的錢,不是你的房子,而是你這個人。我想和你結婚,想成為你的妻子,而不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
霍耀華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掙紮。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隻是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床,望著窗外的雨景。
房間裡靜的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聽得到,霍耀華瞬間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