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過太多演員,演戲是工作,上班打卡,下班走人。
也見過一些體驗派,可那終究隔著一層安全距離。
江辭不一樣。
他是在用自己的靈魂,去填補角色的血肉。
這太傷身體。
也太傷心。
“那你演完《宮謀》之後,用了多久才走出來?”顧淮忍不住追問。
江辭心裡一緊,暗道不好,這問題怎麼答都是錯。
他隻能繼續演下去。
他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搖了搖頭:“那個將軍……他太苦了。”
“直到現在,我偶爾做夢,還會回到那座孤城,聽見那麵戰鼓。”
話音落下,顧淮徹底信了。
他看向江辭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從最初的欣賞,變成了此刻的擔憂。
“江辭,你這種狀態很危險。”顧淮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嚴肅。
“演員需要入戲,但更需要出戲。你這樣把自己完全陷進去,遲早會出問題。”
“我知道。”江辭低頭,“可我控製不了。”
裝,接著裝。
江辭在心裡給自己頒發了一座小金人。
顧淮重重歎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為什麼江辭總是一副憂鬱沉默的樣子,為什麼他演悲劇那麼有感染力。
因為他根本不是在“演”,他隻是把他自己的一部分,剖出來給所有人看。
那個在片場,能用一句話就讓對手演員瞬間破防的清冷仙尊。
或許那隻是江辭在一次次表演中,無法剝離,最終與他融為一體的角色的殘魂。
顧淮忽然覺得,自己之前那些關於“技巧”、“方法”的探究,是何等的淺薄。
“以後在劇組,有解決不了的麻煩,直接來找我。”顧淮無比鄭重地說道。
這不再是客套。
這是一個前輩,對一個天賦卓絕卻瀕臨深淵的後輩,所能給出的最實在的承諾。
他這波“賣慘”,賭對了。
他成功讓顧淮,這個劇組裡最有話語權的人,對他產生了強烈的“保護欲”。
“謝謝淮哥。”江辭由衷地說道。
這頓飯,在一種略顯沉重的氣氛中結束了。
顧淮沒再問任何關於表演的問題,隻像個大哥哥一樣,聊著圈內趣事,試圖讓他放鬆。
分彆時,顧淮的經紀人遞給江辭一個盒子。
“這是淮哥給你準備的,一些安神助眠的香薰和藥枕,希望對你有幫助。”
江辭捧著沉甸甸的盒子,心裡五味雜陳。
騙人騙到這份上,還收了人家的禮,感覺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但為了活命,他彆無選擇。
回到酒店,江辭把盒子放在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搞定了顧淮,他在這個劇組,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
接下來,就可以安心地薅喬欣然的羊毛了。
一想到喬欣然,江辭又覺得頭疼。
那個女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了。
正想著,手機震動了一下。
一條微信消息。
江辭拿起來一看,愣住了。
發信人是:蘇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