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色的光暈,將他籠罩其中。
然後,他開始拆解馬路的每一句台詞。
【“黃昏是我一天中視力最差的時候……”】
他在筆記本上寫下這句台詞。
然後,在旁邊用括號標注。
(情緒動機:孤獨,疲憊,對白晝的告彆,對黑夜的迎接。潛台詞:我的世界,正在失去光亮。)
(聲音表現:氣聲為主,語速放緩,尾音拖長但不能虛,營造空曠感。)
(身體邏輯:肩膀應是微塌的,核心收緊,但脊背不能完全放鬆,那是一種長久等待後形成的習慣性僵硬。)
他標記出每一段大台詞的重音、氣口、節奏變化。
他分析著每一場戲裡,馬路的情緒遞進和邏輯轉折。
他甚至開始思考,當馬路說出“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時,他的身體應該是舒展的,還是蜷縮的?他的聲音應該是上揚的,還是下沉的?
他越是分析,就越是心驚。
也越是興奮。
他終於明白,如何才能更高效精準地去製造“心碎”。
夜,漸漸深了。
宿舍裡,隻剩下江辭翻動書頁的沙沙聲,和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趙振和陳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誰也睡不著。
他們兩個,時不時就從床沿探出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燈下那個奮筆疾書的背影。
世界觀,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猛烈衝擊。
那個天賦驚豔的辭哥……
他怎麼突然變得學霸了?
比你天賦好還比你努力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個名就活該他出啊!
……
第二天一早。
江辭是在鬨鐘聲裡醒來的。
他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但整個人卻異常清醒,精神狀態好得出奇。
下午一點半。
江辭提前半小時,到達了一號排練廳。
推開門,空曠的排練廳裡,木質地板被打磨得能映出人影。
一個高挑清瘦的身影,已經在了。
夏夢。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練功服,長發紮成了利落的馬尾。
她正對著牆壁那麵巨大的鏡子,一遍又一遍,做著最基礎的發聲和肢體熱身。
“a—O—e—”
夏夢聽到了開門聲,從鏡子裡瞥了江辭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繼續她的熱身。
江辭也不在意。
他默默地走到排練廳的另一側,放下包,也開始拉伸韌帶,活動關節。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巨大的排練廳裡,隻有夏夢標準的發聲,和兩人衣物摩擦的細微聲響。
安靜,且涇渭分明。
直到下午兩點整。
排練廳的門被準時推開。
同學們開始陸續到位,劉國棟的身影也緊隨其後。
他拿著一個保溫杯,臉上帶著看不出情緒的笑容,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江辭和夏夢身上掃了一圈,點了點頭。
“都挺準時。”
他走到中間,將保溫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開始之前,先聽聽你們對角色的理解。”
劉國棟的目光,沒有看江辭,而是直接落在了夏夢身上。
“夏夢,你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