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影的畢業大戲?”
電話那頭的孫培文,聲音裡滿是藏不住的困惑。
一個電影咖。
一個已經站在行業金字塔尖的年輕影後。
竟然會去關心另一所學校,還是一群本科生的畢業演出?
這怎麼想都搭不上邊。
但他沒有追問。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得意門生的脾氣了。
她做事,從不解釋。
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道理。
“行。”
孫培文答應得極為乾脆。
“這種院際交流的備案文件,我辦公室電腦裡應該有備份,等下讓助理整理一下,發你郵箱。”
“謝謝孫老師。”
“你這丫頭,跟我還客氣。”孫培文在那頭笑罵一句,“有空回學校看看,那些小家夥們可天天把你當神一樣供著呢。”
“會的。”
掛斷電話,公寓裡再次恢複了絕對的寂靜。
蘇清影走到書房,打開那台專門處理工作郵件的筆記本電腦,安靜地坐在屏幕前。
等待。
她的耐心一向很好。
尤其是在麵對一個能勾起她探索欲的“課題”時。
不到十分鐘。
“叮”的一聲輕響,一封新的加密郵件抵達了收件箱。
發件人是孫培文的助理。
郵件標題很官方,很正式——《關於20XX屆重點藝術院校畢業劇目展演的聯合通知》。
蘇清影點開附件裡的壓縮包。
她精準地找到了屬於“京都電影學院”的文件夾,點開。
一份長長的PDF名單,在屏幕上展開。
《雷雨》、《暗戀桃花源》、《茶館》……
一個個如雷貫耳的經典劇目,從她眼前滑過。
她的目光在名單上飛速掃視,尋找著那個名字。
很快,她找到了。
當她的目光,落在江辭名字後麵那個劇名上時,眉頭第一次緊緊鎖了起來。
《戀愛的犀牛》。
馬路。
扮演者:江辭。
蘇清影的第一反應是,不合適。
這部話劇她太熟悉了。
它對演員的要求,近乎燃燒生命般的苛刻。
男主角馬路,是一個為了愛情焚儘一切的偏執狂,他的情感是噴發的,是毀滅性的,是毫無邏輯可言的。
演得過火,就是一個讓人厭惡的瘋子,一個跟蹤狂。
演得收斂,又會徹底失去角色那種奮不顧身的悲劇內核。
這需要演員同時具備極致的情感爆發力,和絕對精準的自我控製力。
稍有不慎,就會在舞台上徹底翻車。
蘇清影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桌麵輕點。
她的腦海裡,清晰地浮現出江辭在《三生劫》裡的樣子。
他身上最獨特、最吸引她的特質,是“破碎感”。
那是一種被命運徹底碾碎後,依舊在廢墟裡抬頭掙紮的悲劇之美。
而不是這種燃燒一切,玉石俱焚的“偏執”。
讓她著迷的,是他在生命最後一刻望向天空的眼神,而不是他衝鋒陷陣時的瘋狂。
這部戲,可能會將他所有技術上的短板,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她的目光,順著演員表緩緩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