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到阿離麵前,無視了她周身即將由後期特效加上去的不祥妖氣。
他抬起了手。
帶著傷痕與血汙的手,顫抖著,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就像過去在禦神樹下,她無數次笨拙地想要靠近他一樣。
就在江辭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蘇清影臉頰的瞬間。
張謀一沒有喊“哢”。
他通過對講機,對A機位攝影師下達了一個指令。
“推特寫!”
“給她的手!”
攝影師幾乎是憑借肌肉記憶,猛地將鏡頭推向了蘇清影垂在身側的手。
鏡頭裡。
那隻纖細白皙的手,正以一種極其僵硬詭異的姿態,緩緩抬起。
五指僵直,然後慢慢並攏,彎曲。
最終,形成一個致命的爪形。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工作人員,都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江辭當然也看到了那隻正在抬起的、充滿殺機的手。
但他沒有躲。
甚至連一絲停頓都沒有。
他仿佛完全沒有看見,他根本不相信這隻手會傷害自己。
他執著地完成了剛才未儘的動作。
指尖,越過最後的距離。
極輕地,觸碰到了阿離冰冷的臉頰。
也就在這一刻。
蘇清影的表演,徹底升華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江辭指尖傳來的,那屬於“夜宸”的、不顧一切的溫度。
作為專業演員,她應該維持“木偶”的狀態。
但江辭的表演太有穿透力了。
那種飛蛾撲火般的決絕,那種末路之下的溫柔,像一根針,狠狠刺穿了她作為演員的理性屏障。
一種巨大的、撕裂般的情感在胸腔裡炸開。
那是屬於阿離的絕望,也是屬於蘇清影的心碎。
她的臉上,依舊是木偶般的麻木。
但一滴滾燙的眼淚,卻從她空洞的眼角滾落,劃過臉頰,最終滴落在那根正在撫摸她的手指上。
監視器後,張謀一“謔”地一聲,整個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激動到渾身都在輕微顫抖。
他沒有喊“哢”。
他知道,這兩個演員已經徹底瘋了,他要做的,就是把這該死的一切都記錄下來!
而對於戲裡的夜宸來說。
這滴淚,是壓垮他所有防備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看到她哭了。
在他麵前哭了。
這證明她的意識還在,她能感受到他,她正在為他而痛苦。
夜宸那張自負的臉上,防備徹底瓦解,浮現出一絲心疼到極致的溫柔。
他準備收回手,將這個痛苦的靈魂,緊緊擁入懷中。
就在他放下所有戒備,準備擁抱阿離的瞬間。
那隻早已蓄勢待發的手,動了。
蘇清影的手臂在道具師的暗中牽引下,配合著機位的錯覺,以一種迅猛無比的姿態,向前刺出。
目標正是江辭那件紅色戲服上,心臟偏下三寸,那道用銀線繡出的、幾乎看不見的裂紋中心。
妖丹所在。
“噗嗤!”
藏在江辭戲服下的血漿包,應聲爆開。
鮮紅的液體噴湧而出,瞬間染透了他胸前的大片紅衣,甚至濺到了蘇清影純白的衣衫上。
江辭整個身體劇震。
他難以置信地,僵硬地,一寸寸低下頭。
看著那隻“洞穿”了自己身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