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的氣氛,因為一個人的消失,變得詭異起來。
溫念走了。
走得無聲無息,好像這個人從未出現過。
劇組裡的人都在悄悄議論,交換著心照不宣的八卦,但當事人羅鈺走過時,所有聲音又都默契地消失。
孫洲剛從茶水間打探完最新消息,湊到江辭身邊,壓著嗓子說。
“哥,聽說了嗎?羅鈺把他那個經紀人給開了!不對,是前女友!聽說那女的把他坑慘了,好多好本子都給推了!”
江辭“哦”了一聲,手上翻著劇本,眼皮都沒抬一下。
就在這時,羅鈺走向了導演監視器的方向。
全劇組的竊竊私語,瞬間停了。
所有人都看著他。
羅鈺在張謀一麵前站定,沒有半分遲疑。
“張導,對不起。”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安靜的片場。
“之前是我的問題,耽誤了大家的進度。”
他沒有解釋原因,沒有賣慘,隻是陳述事實,然後承擔責任。
“請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他抬起頭,直視著張謀一審視的目光。
“給我三天時間。”
“我重新‘活成’赤桀。”
張謀一什麼都沒說。
他就那麼盯著羅鈺,足足看了半分鐘。
那目光,要將羅鈺從裡到外剖開來看。
最終,張謀一隻說了一個字。
“準。”
那一個字裡,帶著審視。
接下來的三天,劇組的拍攝計劃臨時調整。
張謀一把所有文戲、以及墨影和玄霜的戲份都提了上來。
片場依舊忙碌,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在等一個人。
孫洲每天都在給江辭直播最新的八卦。
“哥,你說羅鈺能行嗎?彆到時候人調整好了,戲還是不行,張導可真要換人了。”
江辭表麵淡定地“哦”著,心裡已經開始盤算PlanB了。
如果赤桀這條線真的崩了,後麵得想辦法給自己加點戲。
比如,跟導演商量一下,在跟赤桀決戰的時候,為了保護阿離,被什麼失控的妖獸意外咬斷一條胳膊?
嗯,為愛犧牲的傷殘人設,聽著就很慘。
就在江辭認真盤算著自己該斷哪條胳膊比較有悲劇美學的時候,一道清冷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是個好演員。”
江辭一回頭,是蘇清影。
她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邊,看著遠處正在拍攝的片場。
“隻是之前被蒙住了眼。”
蘇清影大概是看出了江辭的“走神”,以為他是在擔心羅鈺的狀態會影響整部電影的質量,罕見地主動開口,安撫了一句。
江辭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這位影後搭檔,又誤會了。
他隻能順著她的話,乾巴巴地點了點頭。
“是啊,希望他能調整好。”
心裡想的卻是:千萬彆調整得“太好”了啊!
那種大徹大悟、看破紅塵的好,對他的續命大業,可是致命打擊!
第三天清晨。
當劇組所有人都做好了羅鈺繼續自閉,或者直接被換掉的準備時。
他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片場。
所有看到他的人都停住了動作。
他瘦了一大圈,眼下的青黑濃得化不開,幾天幾夜沒合眼。
但整個人卻散發出一種極其矛盾的氣質。
平靜,又危險。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話,徑直走進了服裝組。
片刻後,他再次走了出來。
身上,已經換好了那身屬於妖王赤桀的,繡著暗金紋路的黑色長袍。
張謀一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
“羅鈺,機位準備好了。”
“全劇組都在等你。”
“如果這一條還過不了,你知道後果。”
羅鈺沒有回應。
他走到了妖陣的中心,那個屬於勝利者的王座旁,靜靜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