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血淚滾落,便是開戰的信令。
“開拍!”
張謀一的指令在現場炸開。
話音未落,威亞驟然收緊。
江辭與羅鈺的身影被猛地拽向高空,化作兩道撕裂煙塵的流光,衝天而起。
動作指導設計的動作極其凶險。
他們不再於地麵交手,整座扭曲猙獰的禦神樹,都淪為他們的戰場。
江辭腳尖在橫生的粗壯枝乾上輕點,身體借力翻轉。
他躲開了羅鈺從刁鑽角度襲來的一記妖力刃。
那道由後期特效加持的攻擊,險之又險地擦著他的衣角飛過。
他身後一截需要兩人合抱的樹乾,被瞬間削去一半。
木屑與碎石漫天紛飛。
羅鈺飾演的赤桀,徹底陷入一種癲狂的強大。
他不再單純揮舞妖力,而是借助靈玉碎片,開始小範圍地扭曲空間。
身影時而消失,下一秒便出現在江辭背後,攻擊如狂風驟雨,連綿不絕。
“半妖,你聞到了嗎?這是絕望的味道!”
羅鈺的台詞功底展露無遺,那份病態的愉悅,讓片場的氣溫都仿佛下降幾度。
然而,麵對這一切,江辭的表演卻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冷靜。
飾演夜宸的他,在全妖化後,仿佛拋棄了所有多餘的情緒。
沒有嘶吼,亦無憤怒。
麵對赤桀的狂攻,他化繁為簡。
赤桀扭曲空間,瞬移至他身後,妖刃直取後心。
江辭甚至沒有回頭,隻是隨意地向後一彈指。
指尖與妖刃的尖端碰撞。
一股暗金色的妖力漣漪驟然蕩開,羅鈺整個人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震飛,重重撞在遠處的樹乾上。
絕對的力量壓製。
江辭的腦中,此刻卻是一片清明。
這不對。
這種碾壓式的強大,爽的是角色,不是觀眾。
觀眾不會為無敵的勝利者心碎。
他此刻塑造的“妖性”越高,後續跌落神壇時的破碎感,才會越慘烈。
這場戲的重點,不是“贏”。
是“輸”。
是以一種最壯美的方式,輸掉一切。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讓他從“妖”變回“人”,並不得不麵對失敗的契機。
戰鬥進入白熱化。
羅鈺飾演的赤桀在數次攻擊無果後,那份癲狂的自信終於出現裂痕。
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這個重生的半妖麵前,顯得如此醜陋無力。
他不甘心。
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血統不純的半妖,能擁有如此完美的妖力?
強烈的嫉妒與不甘,燒毀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的攻擊目標,忽然變了。
他不再攻擊江辭,而是將一股積蓄已久的,足以毀天滅地的妖力,猛地轟向戰圈之外。
轟向那個站在斷牆後,滿臉淚痕的阿離。
這一招,卑鄙,且致命。
遠處的蘇清影,完美接住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
她臉上的表情,從擔憂瞬間切換到極致的驚恐。
這不是演出來的,這是被一個優秀演員帶入戲中後,最真實的生理反應。
她下意識舉起靈犀弓,卻也清楚,凡人之軀,根本擋不住這毀天滅地的一擊。
就是現在!
江辭等的就是這一刻。
在妖力光束即將吞噬阿離的瞬間,他動了。
那一瞬間,他放棄了所有對赤桀的壓製。
神性褪去,人性歸來。
夜宸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以一種決絕到近乎自毀的姿態,憑空出現在阿離身前。
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接下了那記重擊。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