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緒從偏廳離開,回到了主屋。
剛推開門,目光還沒有焦點,餘光先瞥見一道受驚似的顫動。
他轉頭看去,見雲笙瞪圓了眼睛,正呆呆地看著他。
蕭緒彎了下唇:“怎麼了,在想事情?”
雲笙搖頭:“沒有,在等你呢,我們不是還要去向父親母親問安嗎。”
她剛才明顯一副因走神而被嚇到的模樣,此時麵頰還帶著緋紅,神情不太自然。
蕭緒挪開目光沒有拆穿她,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
雲笙見狀微鬆了口氣。
他頂多知曉她正羞赧緊繃,但肯定不知緣由為何。
雲笙絕無可能告訴他,剛才趁著他沒進屋時,她獨自在淨房裡仔仔細細地整理了好一番。
待蕭緒將茶水一飲而儘,雲笙道:“長鈺,我們走吧?”
蕭緒嗯了一聲,自然而然牽過她的手。
“過了今日,往後就不必這樣每日專程去向父親母親請安。”
雲笙疑惑:“為何不用,父親不是說晨昏定省不可懈怠?”
“母親其實並不喜這樣繁瑣古板的禮節,她應該也希望你在昭王府能如在娘家一般自在些。”
雲笙聞言有些遲疑,但還是忍不住輕翹起了唇角。
隨後他們一同來到仁德堂,竟真如蕭緒所言,沈越綰隨口詢問了幾句他們今日回門的情況,便拉著雲笙的手,同她說之後就不必這樣每日專程來請安了。
再回到東院,晚膳已經備好上桌。
雲笙因一直覺得自己身形稍顯圓潤,所以晚膳總是克製著儘量少食。
而今日又晚了平時用膳的時間許久,她坐在桌前筷子動得很慢,一邊放空思緒,一邊壓抑嘴饞。
蕭緒掃了一眼她碗裡咬過一半就放著許久再未動過的南瓜片,問:“不合胃口嗎?”
雲笙驀地回神,心虛地眨了眨眼:“沒有,我隻是……”
她垂眸看去,隨便找了個借口:“隻是不喜歡吃南瓜。”
蕭緒動筷,夾了一片筍子:“這個可喜歡?”
幾乎是雲笙敷衍著點頭的一瞬,蕭緒就將這片筍放到了她碗裡。
收走筷子時,又順帶夾走了她吃過一半的南瓜。
“長鈺,你……”
雲笙話未說完,已是看見蕭緒極其自然地把她吃過一半的南瓜片放進了嘴裡。
蕭緒淡然看來一眼,好似在問怎麼了。
那片南瓜是她吃過的呀,他還問怎麼了。
雲笙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轉念一想,他們剛才在馬車上都在唇齒間那樣交纏過了,隻是一片咬過的南瓜而已。
正想著,蕭緒又給她夾了一條蝦尾。
雲笙張了張嘴,到底是沒說什麼,低下頭小口地吃了起來。
但蕭緒像是替她夾菜夾上癮了似的,在他自己慢條斯理咀嚼的時候,筷子就騰出閒來,接連不斷地給她夾菜。
“不,長鈺,我不能吃了。”
不是吃不下,也不是不想吃,而是不能吃了。
蕭緒筷子微頓了一下:“你吃得太少了,夜裡會餓。”
雲笙撅起嘴,她要的就是少吃,這個男人什麼都不懂。
“不會餓,我真的不能吃了。”
她看了眼自己剛沒忍住咬了一大口的三線肉,一時有些憤然。
在家時,爹也經常吃娘親吃不下的飯菜,蕭緒剛才也已經吃過了,雲笙想了想,就微紅著臉地直接將三線肉放到了蕭緒碗裡。
蕭緒眉梢輕抬,眸底閃過一瞬不知是意外還是彆的什麼情緒。
他嗯了一聲,毫無怨言地吃下了雲笙剩的半塊肉。
用完晚膳,雲笙心裡滿滿的罪惡感。
這段時日她為了成婚之日十分克製,雖是辛苦了些,但小有成效。
她總在夜裡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似自己當真瘦成了一根細柳。
可今日,都怪蕭緒給她夾了那麼多菜,她一個不留神就吃得隻剩半塊肉才反應過來。
她可不想已有的成果一朝白費。
雲笙讓蕭緒先去沐浴,她便去了院子裡消食。
翠竹陪著她四處走了走,回到主屋外時,正見暮山匆匆找來。
暮山向雲笙行了個禮。
雲笙問:“這麼晚了,你找長鈺稟報公事嗎?”
暮山歉聲道:“是,世子妃見諒,屬下有要事稟報。”
雲笙原是估摸著蕭緒這會應該剛好沐浴完畢,但眼下正遇暮山來找,她隻得在院子裡再多走一會了。
“長鈺在屋裡,你進去吧。”
暮山又鞠一躬,便匆匆朝主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