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指腹的地方蔓開一片酥麻。
如此毫無阻隔地接觸到男人的手掌,觸感陌生,不受控製的顫栗。
下唇突然被咬了一下,不疼但癢,引得她眼睫驟顫。
唇瓣上抵著沙啞的低聲:“笙笙,專心。”
雲笙受不住了,發了力去推他,偏頭躲避:“不、不要親了……”
蕭緒的嘴唇被迫和她分開,似乎不情願,但沒有再強追上來。
雲笙低著聲又道了一聲:“已經親了很久了。”
她微喘著氣小聲說話的樣子,讓蕭緒很想捏著她下巴再親她一次。
但他隻是靜靜地抱著她沒有再動作。
直到雲笙自己反應過來了,想要故作鎮定地從蕭緒腿上離開,但躍回榻上的動作還是顯露出幾分慌亂。
動作間,小腿好像還碰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她竄回被窩裡,回頭一看,隻見蕭緒耳尖雖有一片薄紅,但麵色微沉。
他皺了下眉,很緩慢地才舒展開來。
蕭緒道:“時辰還早,你可以再睡會。”
雲笙還在分心想剛才的奇怪觸感,敷衍地點了點頭:“嗯,你去忙你的吧。”
蕭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動身。
隻是他並未直接離開,而是先去了一趟湢室。
雲笙靠在床榻邊遠遠聽見湢室那頭傳來模糊的水聲,奇怪他已是洗漱過了,怎又去湢室用了水。
蕭緒沒在湢室待太久,出來時額間沾著幾滴未擦掉的水珠,但神情已恢複平靜。
“笙笙,我走了。”
雲笙藏在床幔後輕輕嗯了一聲。
直到房門打開又關上,過了片刻,她噌的一下從榻上坐起來。
“翠竹,進來。”
雲笙聲音急切,引得翠竹進屋也帶了幾分匆忙。
還以為屋裡出什麼事了,她一進屋,雲笙就動身下了床榻:“快,我要洗漱更衣,彆耽擱了時辰。”
翠竹動作不停,嘴上慢聲問:“世子妃何故如此著急?”
“長鈺今日外出辦公去了,他說午時回來。”
翠竹想起她們昨夜在湢室內的對話,這便了然:“是,世子妃,奴婢待會就將您的紙墨筆硯拿出來備上,可要再取幾本繡紋圖樣參考參考嗎?”
雲笙瞪大眼:“什麼繡紋圖樣,我要看那個,那個!”
翠竹:“……?”
壓低的氣聲急切道:“待會就趕緊去把你找來的冊子全都給我拿過來。”
*
剛過辰時,萬鶴樓頂層的雅間房門被敲響。
敲門聲剛落,雅間內就傳來欣喜聲:“長鈺,孤可算等到你了。”
蕭緒敲門的手微頓,沉聲道:“殿下,臣進來了。”
說完,他才推開了房門。
蕭緒推門進來,雅間裡香氣撲麵,混著茶香甜香,和桌台上的小爐子吐出的清淺的龍涎香。
太子李垣正往盤裡撂下快咬過一口的荷花酥,而後擦了擦手就急急道:“長鈺,你可知孤這四日都遭遇了什麼。”
蕭緒不語,視線冷淡地掃過桌麵。
小幾上已是擺開了四碟八式宮廷細點,側方台麵茶煙嫋嫋。
李垣知道他在看什麼,這還不都是因為請了他來此。
蕭緒正值婚假,不便入宮,他又實在沒轍了,昨日才連夜派人去了昭王府,傳他今晨來此相見。
雖是不在東宮,但他平日享樂的做派倒是一件沒少帶出來。
李垣揮退左右,親自給蕭緒斟了杯茶。
“你成婚那日,工部那老狐狸遞了份官道修建貪墨的密折,涉案的劉侍郎是張首輔門生,說是查出去年撥去的二十萬兩白銀對不上賬,賬上記著采買了十萬方青石,但臣僚核查後發現,實際運抵的不足三萬方,另一部分款項則從建材采買變成了日常養護。”
蕭緒雙手接過茶盞靜靜地聽著。
“孤按你先前教的法子敲打他,他竟麵不改色地搬出《道路養護則例》,說條例中寫明遇路基鬆動雨季積水,可動用款項應急修整,還呈上一疊各縣請求養護的文書,理直氣壯道這錢是依例而行,並非貪墨,至於那消失的七萬方青石也被他稱為全部用於應急補路了。”
聽他說了一通,蕭緒隻是神情淡漠道:“殿下,臣此前應該把查賬的門道都交代清楚了。”
“可孤心裡也有顧慮,若劉侍郎所言屬實,孤卻使強硬之法定了他的罪,之後真相大白孤要如何交待才好,張首輔昨日還在朝會上處處暗示孤處事不周。”
“長鈺,此事你得幫孤拿個主意。”
李垣年少,還未及冠,在眾皇子中能力也不算出眾。
這些年蕭緒一直幫扶左右。
隻是輔佐需有度,如今看來,李垣已是過分依賴於身旁臣子的決策。
蕭緒執起茶盞淺飲一口茶,淡聲道:“正因殿下心有顧慮,才更應自行決斷。”
“今日是青石賬目,來日可能是邊關軍報,殿下難道打算永遠等著旁人遞刀,而失了自己的判斷嗎。”
“倘若那刀,尖刃是刺向殿下的呢?”
李垣心口一緊,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卻是連一句“放肆”也說不出口。
不知為何,他莫名感覺蕭緒今日有些古怪。
蕭緒以往不會這般咄咄逼人,即使是李垣自己都羞愧自己不成器時。
今日不僅如此,他看上去也心情不佳,少見地將不悅和煩悶明顯表露出來。
是因為他那樁不如意的婚事嗎?
李垣思慮一瞬:“好吧,這事孤回頭深思熟慮後會自行決斷的。”
隨後又道:“孤知曉,你近來受突如其來的婚事侵擾,心中不願,極為厭煩,如今頭三日婚期已過,孤做主,你就當在這兒透口氣,多坐會,省得回家對著弟妹尷尬。”
蕭緒神情一凜,一言未發,卻讓李垣莫名打了個哆嗦。
“怎、怎麼了,孤說錯了嗎?”
蕭緒沉聲道:“殿下,雲氏乃臣明媒正娶的正妻。”
“並非,弟妹。”
看著李垣那副訝異的表情,蕭緒徹底沒了出謀劃策的心情。
“臣還在婚假期間,若殿下沒彆的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直到蕭緒凝著寒意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李垣才緩下背脊鬆了口氣。
可惜無人見證,但蕭緒今日就是很奇怪啊。
之前不是他自己說的,並非他意,無可奈何,不得已而為之,怎轉頭就成他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