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輕紗漫舞，將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暈染成朦朧的剪影。
何杏坐在租住的海景公寓客廳落地窗前，身上穿著一襲寬鬆的米白色孕婦裙，裙擺垂落，勾勒出她1.71米高挑卻略顯臃腫的身姿。
長發鬆鬆挽起，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鎖骨依舊精致，隻是眉宇間縈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意與溫柔。
她抬手輕輕撫摸著隆起的小腹，指尖劃過的弧度虔誠而小心翼翼，腹中的小生命已四個多月，偶爾會輕輕胎動，每一次悸動都讓她心中湧起無限柔軟。
窗外，海鷗貼著湛藍的海麵低飛，翅膀劃破晨霧，留下淡淡的痕跡。
貨輪的鳴笛悠遠綿長，穿透薄霧，回蕩在港灣上空。
陽光漸漸穿透雲層，給這片繁華的水域鍍上一層金邊，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這寧靜愜意的晨間時光，何杏的手機屏幕亮著，置頂的娛樂新聞推送如同一根根刺目的針，狠狠紮進她的心底。“秦嬴李麗嘉淺水灣豪宅相擁”“超寶集團代言人李麗嘉公益女神”“3.89億彆墅+粉色蘭博基尼，秦總寵妻無上限”，一條條標題醒目刺眼，讓她呼吸都變得滯澀。
何杏顫抖著手指點開新聞，秦嬴挺拔的身影瞬間映入眼簾。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身姿如青鬆般挺拔，側臉線條俊朗分明，下頜線緊致，眼神溫柔含笑。
這正是何杏記憶中那個運籌帷幄卻偶爾流露溫情的模樣。
隻是，他身邊的女人，不再是她。
秦嬴身旁的李麗嘉，身著一襲火紅色長裙，明豔動人，1.73米的高挑身姿與秦嬴並肩而立，相得益彰。
她笑靨如花，眼波流轉，親昵地依偎在秦嬴懷中，兩人看向彼此的眼神，在鏡頭下顯得格外親密無間，仿佛世間隻剩彼此。
新聞配圖裡，還有李麗嘉在超寶集團垃圾回收船上的照片：她戴著白色手套，認真地分揀著海洋垃圾，神情專注，配文“為海洋環保出一份力，我們一起努力守護好地球家園！”另一張照片裡，粉色的蘭博基尼耀眼奪目，停在淺水灣彆墅前，車旁的李麗嘉手捧向日葵乾花，笑容燦爛得如同正午的陽光。
報道中詳細羅列著秦嬴為李麗嘉的付出：3.89億港元的淺水灣彆墅，登記在李麗嘉名下；定製款粉色蘭博基尼，儀表盤上赫然刻著她的生日；5000萬港元的購物基金，讓她隨心所欲買買買；無數名貴的包包、衣物，將彆墅的衣帽間堆得滿滿當當。
何杏喃喃自語：“僅僅是商業合作嗎？僅僅是廣告代言嗎？”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手機險些從手中滑落。
她看著照片中秦嬴溫柔的眼神，那眼神，與那晚醉酒後擁著她時的眼神如此相似，帶著同樣的炙熱與專注，卻又如此遙遠，遙遠得如同隔著萬水千山。
她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酸澀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瞬間淹沒了她。
她的眼眶不受控製地紅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模糊了視線。
何杏知道秦嬴有他的苦衷，知道他是為了超寶集團的融資才與李麗嘉走近，知道這一切或許都是他的商業布局。
可是，當看到他對另一個女人如此大手筆的付出，如此公開的親密，如此肆無忌憚的寵溺，心中的委屈與失落還是難以抑製地蔓延開來。
她低下頭，再次撫摸著腹中的孩子，哽咽地說：“寶寶，你爸爸……他現在身邊有彆人了。他給她買了很大的房子，很漂亮的車，還帶她去公司，讓她當代言人，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而我們，隻有這小小的公寓，隻有他偶爾的轉賬，連公開承認的資格都沒有……”
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滴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了那些刺眼的照片。
她想起陳默之前給她打電話時說的話：“阿杏，你彆多想，秦總身不由己，他是為了保護你和孩子，才不敢公開你們的關係。超寶集團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不能出任何岔子。”可是，這種“保護”，讓她覺得如此孤獨，如此窒息。
她懷著秦嬴的孩子，獨自住在這四十平尺的小公寓裡，不敢告訴任何人孩子的父親是誰。
對家人，她撒謊說自己嫁給了一位公派出國的學者；對昔日的同學朋友，她編造著丈夫遠在海外、兩人聚少離多的謊言。
深夜裡，孕吐反應襲來時，她獨自蜷縮在衛生間裡劇烈嘔吐，膽汁都快吐出來了，卻無人遞上一杯溫水。
產檢時，她看著彆的孕婦都有丈夫陪伴左右，噓寒問暖，而她隻能獨自一人排隊、等待，強忍著心中的酸楚。
每次看到秦嬴的新聞，看到他與李麗嘉出雙入對，享受著大眾的祝福與豔羨，她的心都會像被刀割一樣疼。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無比委屈。
她是港島金融大學的高材生，有著自己的驕傲與自尊。
她不是貪圖秦嬴的錢財，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他一句“希望你忘記一切”，就憤然辭職，斬斷所有聯係。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冰冷的金錢，而是一份光明正大的認可，是他對她和孩子的責任，是累的時候有人依靠，是委屈的時候有人安慰，而不是這種偷偷摸摸、隻靠金錢維係的關係。懷孕帶來的疲憊感此刻愈發強烈，何杏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任由眼淚無聲滑落。
她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與秦嬴並肩工作的時光：她熬夜為他整理資料，他為她披上外套。她為他分析項目，他讚許地看著她，說“好好乾，我不會虧待你”。他加班到深夜，她默默為他準備夜宵和咖啡……
那些畫麵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天，如今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回憶。
她對秦嬴的思念，早已深入骨髓，從最初的敬佩、愛慕，到如今的牽掛、眷戀，早已分不清是愛還是習慣，隻知道這個男人，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是她心中無法磨滅的印記。就在這時，手機“叮”的一聲輕響，打破了室內的沉寂。
何杏猛地睜開眼睛，心中一陣悸動，以為是秦嬴發來的信息。她急切地低下頭，卻發現是銀行的短信提醒：“您的賬戶於2018年11月1日收到轉賬10000000港元，轉賬人：秦嬴。當前餘額：25000000港元。”
看著短信上那串刺眼的數字，何杏的眼淚瞬間停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心中的情緒變得更加複雜，有驚訝，有疑惑，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慰藉。
這是秦嬴第幾次轉賬給她了？
從最初那筆3000萬的“補償”，到後來她發現懷孕後收到的1000萬，再到現在的1000萬，秦嬴前前後後已經給了她5000萬港元。
何杏輕聲自問：“這是……封口費嗎？還是說，他心裡其實是在乎我和孩子的，隻是用這種方式表達？”
5000萬港元，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巨額財富。
它足以讓她在港島過上優渥的生活，足以讓她安心養胎，無需為生計發愁，足以讓她將來給孩子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
若是換作彆人，或許早已心滿意足，不再奢求更多。可是，何杏的心，卻依舊空落落的，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她知道，秦嬴不是一個吝嗇的人。
但他對李麗嘉的付出，遠比給她的多得多。
他給李麗嘉的，不僅有金錢，還有時間和陪伴，有公開的認可，有萬眾矚目的寵愛，有“超寶集團代言人”的光環，有與他並肩站在聚光燈下的資格。
而給她何杏的，似乎隻有冰冷的金錢，隻有這種隱秘的、見不得光的“補償”。
她想起新聞裡那棟3.89億的淺水灣彆墅，想起那輛定製的粉色蘭博基尼，想起李麗嘉衣帽間裡堆不下的名牌包包和衣物。
那些不僅僅是金錢，更是身份的象征，是秦嬴對李麗嘉的重視與認可。
而她，隻能在這小小的公寓裡，拿著他的轉賬，獨自承受著懷孕的艱辛與思念的煎熬。
何杏苦澀地心想：“他對她，是真的用了心吧？”
或許，李麗嘉的年輕貌美、耀眼光芒，真的打動了他？或許，那場商業布局，早已摻雜了真實的感情？
她想起秦嬴曾說過的話：“錢對於我來說，隻是實現我太空夢的一個手段，我自己甚少花錢，生活較為簡單。”
她想起秦嬴的生活確實樸素，除了出行的豪車和私人飛機，日常飲食簡單得甚至有些單調。
何杏這樣安慰自己：“或許，他對李麗嘉的所有付出，真的隻是商業投資？超寶集團需要融資，需要流量，需要李麗嘉的正麵形象為企業背書。他與李麗嘉的‘戀情’，本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商業合作。李麗嘉需要他的資本支持，實現階層跨越；他需要李麗嘉的流量與影響力，打開國際融資的大門。那些豪宅豪車，不過是投資的一部分，是‘廣告費’而已。”
而秦嬴對她的轉賬，或許才是最純粹的關心與疼愛。
他知道她懷了孩子，知道她一個人不容易，知道她需要錢來生活，所以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他的牽掛。
他或許不善言辭，或許身不由己，無法給她陪伴和公開的認可，隻能用金錢來彌補他的愧疚與虧欠。
何杏這樣思忖著：“他若是不在乎我和孩子，大可不必一次次給我轉賬，大可在我離開後就徹底斷了聯係。”
心中的委屈漸漸消散了一些。她看著手機銀行賬戶裡的2500萬餘額，想起自己當初買房花了2300萬，留了200萬備用金，加上後來汪明白、李甫、陳默得知她懷孕後，各自給她轉來的300萬關心費，再加上這次的1000萬，才有了現在的餘額。
她輕輕撫摸著肚子，又自嘲地說：“早知道他會經常發錢來，我就不該買這麼小的房子。”
港島的房價寸土寸金，當初花2300萬買下這套40平尺的海景房，已經讓她覺得很奢侈了。
若是當初多花點錢，買一套大一點的公寓，現在也能住得更舒服些，將來孩子出生了，也能有更多的活動空間。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自己有些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