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不輕不重,不緩不急。
顯得那人從容不迫。
傅窈握著紙元寶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握緊了。
忽的,一陣淩冽寒風順著門刮進來,靈堂上的香與燭火撲的一下就被熄滅了。
傅窈麵前的炭盆,也隻餘下了一點火星子,整個靈堂瞬間陷入黑暗。
就在這一瞬間,傅窈動了。
她迅速拔下頭上被打磨的尖利無比的銀簪子握在手中,無聲無息的閃身躲到了棺材後麵。
借著門外的月光,她看見,外麵那人鬼鬼祟祟的走進來了。
這諾大的晉安侯府,今夜喜堂變靈堂,居然隻有她一個人守在這裡,其餘的丫鬟婆子不知道去了哪裡。
可見這人在府中權柄之大。
傅窈緊緊地握著簪子,緊張的手心裡都冒了冷汗。
腦海之中卻浮現出上一世,也是在這樣的靈堂上,那人用一種垂涎欲滴的,令人惡心無比的目光看著她,口中不住誘哄:“祈年去了,你一個孤女在侯府是待不下去的,倒不如委身於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待得日後生下一男半女,便認祈年做父,這樣你姨媽後半輩子也算是有依靠了。”
正是她那道貌岸然,平日裡不曾多看她一眼的姨父,晉安侯府三爺江崇意。
傅窈當然激烈反抗。
反抗的後果就是驚動了姨媽朱氏。
朱氏狠狠的扇了傅窈幾巴掌,第二天就將她送到各色權貴榻上,狠狠折磨。
可以說,她那悲慘而又屈辱的上一世,就是折在這一對道貌岸然,卻又心狠手辣的夫妻手裡的。
傅窈從答應姨媽在這靈堂守靈開始,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
所以,她就是在等著姨父江崇意的到來。
江崇意摸到靈堂上,迫不及待的朝著蒲團的方向撲過去,本以為能捕捉到一個驚慌失措,嚇的暈厥過去的美貌少女,卻不料撲了個空。
而他的右腳卻不小心踩進了那才熄滅的炭盆之中。
炭火雖被吹滅,但生生不息,黑灰之下通紅一片,早有複燃之勢,江崇意這一腳踩進去,整個人當即發出嗷的一聲慘叫,迫不及待拔出了自己的腳。
慌亂之下,他的手不小心按住了前麵的供桌,卻沒注意到那上頭正有一枚不知是誰遺落的釘子,一下就把他的手心給紮破流血了。
黑暗之中,隻聽男人粗重的喘息,與克製不住的怒罵。
傅窈靜靜的躲藏在棺材後,猶如獵人一般,緊緊的盯著她的獵物。
今夜這一場複仇,就從姨夫江崇意開始吧!
江崇意不愧老奸巨猾,最初的憤怒過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傅窈就在這靈堂之上,今夜裡他一直都讓人盯著她的,現下不過是躲藏起來了。
有趣,這麼一個小東西,居然早有堤防!
他的興致非但沒有減少,甚至還越發濃厚了。
迫不及待想要體驗將人摟進懷裡那種銷魂滋味了。
當下不甚在意的擦了擦手掌被刺出來的血跡,黑暗之中猶如招貓逗狗一般的召喚出聲:“傅窈外甥女兒,你在嗎?”
傅窈默不作聲,隻靜靜的捏緊了手中的簪子。
“彆不出聲,我知道你在這兒。”黑暗之中,江崇意低低的笑了,聲音回蕩在這空蕩蕩的靈堂上,今夜是他唯一獨子的葬禮,他居然還能笑出來。
傅窈越發不動彈,似與黑夜融為一體了。
江崇意便開始在這靈堂上摸摸索索的尋找起來了。
找了一會兒沒找到傅窈,他有些不耐的拿起靈堂上的香,打算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