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所有人忽略的、足以致命的漏洞,如同冰錐瞬間刺入他的腦海。
若皇帝時候說要的不是上官雨墨,而是上官雨燕,那這道旨意就是他這個傳詔使自做主找選了上官雨墨!
這可是篡改聖旨的罪名!
電光火石間,曹正那看似昏聵卻銳利如刀的眼神、皇帝病榻上那聲帶著血腥氣的冷笑,在他腦中轟然炸開!
這根本不是簡單的傳旨,這是一場針對他,更是針對皇後、大皇子、上官家的多重殺局!
“吳百長!”
唐驍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讓你手下腳程最快、最可靠的兄弟,持我信物,立刻返宮麵見曹公公!”
他迅速扯下腰間一枚不起眼的玉佩,塞到對方手中,語速極快卻清晰:“立刻返宮麵見曹公公!”
“就說上官英雄有孿生女,名諱相近。奴才恐旨意傳達有誤,若隻宣其一,恐寒忠臣之心;若宣召對象有差,更損天家顏麵。”
“為保萬全,懇請陛下明示聖心,奴才方敢行事,不負君恩!”
“是!”
吳丁旺聽到唐驍以官職稱呼,便知道事態緊急,立馬接過玉佩,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轉身沒入人群。
唐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的他隻希望自己對皇帝還有用,這樣才能讓皇帝將聖旨更正。
不一會兒,吳丁旺返回。
唐驍一刻也沒有閒著,小聲吩咐道:“吳百長讓你手下其他人,立刻去辦三件事:第一,查清大皇子前往上官府下聘的具體時辰。”
“第二,分頭盯住皇宮大皇子府和上官府的大門,若是有其他人重要人員出門,立刻稟報。”
“第三,我要上官家兩位小姐,以及他們所有直係親屬的詳細情報,住址、行蹤、人際關係,越細越好!”
“屬下明白!”
……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唐驍在客棧房間內闔目假寐,一夜未眠,腦中反複推演著各種可能。
房門被輕輕叩響。
一名護龍衛閃身而入,將一道嶄新的、帶著宮廷特有冷香的明黃帛書,雙手奉到唐驍麵前。
“大人,曹公公有話,說大人不錯,現在依此旨行事即可。”
唐驍展開聖旨,目光飛速掃過。
當看到“冊上官氏女雨燕、雨墨,為燕美人與墨美人,即日入宮,永伴天顏。”這行字時,他緊繃的心弦驟然一鬆,嘴角難以抑製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成了!
皇帝收回了那致命的試探,給了他一份沒有陷阱的真聖旨。
就在此時,吳丁旺匆匆趕來:“公子,上官英雄兒子上官文書出門了。”
“他去哪裡了?”
吳丁旺回答道:“漱玉軒。”
“他是漱玉軒的常客,癡慕那頭牌蘇小小,可惜才學不佳,屢屢碰壁。”
唐驍眼中精光一閃,突破口,找到了!
他立刻起身,換上那身錦緞華服,銅鏡之中潘安公子唇角含笑,風度翩翩。
……
漱玉軒前,已是人頭攢動。
不少文人學子聚在門外,翹首以盼,隻為求見那位名動京城的蘇小小一麵。
唐驍無視那正在繳納昂貴入門費的隊伍,徑直走到門前管事麵前,朗聲一笑,聲如玉磬:“在下潘安,久聞蘇大家芳名,潘安願拙作一首,以為門票,煩請管事代為通傳。”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嗤笑。
“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以為會寫兩句歪詩就能入蘇大家的眼?”
“潘安?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唐驍對周遭議論充耳不聞,接過管事遞來的紙筆,略一沉吟,便揮毫潑墨,筆走龍蛇。
“此名《蘇小小歌》。”
“買蓮莫破券,買酒莫解金。”
“酒裡春容抱離恨,水中蓮子懷芳心。”
“妾家漱玉軒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