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好機會,她得想辦法傳遞消息自救才行,否則這幾個魔頭待在她家裡,遲早有一天會對她們下手。
門外,對方仍在急切地敲著。
不管是誰,幫幫她和因因吧。
指尖搭在門栓上,楚黎閉了閉眼,打開了房門。
“哎呦,敲這麼半天才開門,我還當你出事了呢。”門外的大嬸熱情地攥住她的手,“阿楚,你沒事就好,昨晚下大雨,把東邊山上的石頭衝下來砸傷好些人,我怕你出事特來看看……”
楚黎不可思議地望著她:“怎麼是你?”
這是當初幫她接生的接生婆,大家都叫她王嬸。
先前她夫君從山豹子爪下救下了王嬸的兒子,故此她常常來送些糧食蔬菜以作報答,後來還幫楚黎接生,是個心腸很好的嬸子,就是熱心過頭了些。
“不是我還能是誰,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因因呢,我給他帶了點麥芽糖。”
王嬸說著便要往屋內走,楚黎連忙攔住她。
不能進,那群魔頭殺人不眨眼,萬一被發現會把王嬸砍死的。
“因因還睡著,你快走吧。”楚黎努力對她眨了眨眼,希望她能明白自己處境危險,“你走吧,快走。”
王嬸納悶地瞧她一眼,關心道:“眼抽筋啦?”
“……你彆管了,快走。”楚黎想擠出幾滴眼淚暗示她,如此關鍵的時刻她竟然怎麼也哭不出。
王嬸撓了撓臉,嘟噥道:“那這麥芽糖你給孩子留著,彆一下子吃完,對牙不好。”
她竟然什麼也沒看出來!
王嬸剛要轉身離去,楚黎又忙拽住她,乾脆壓低聲音急切道:“嬸子,你快去找人過來,我家有……”
“阿楚,是誰來了?”
一道平靜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如同石子擲入沉寂無波的深潭,驚起陣陣漣漪。
楚黎的身體麻了一瞬,僵硬地轉過頭,看到無名戴著一頂鬥笠站在她身後。
那鬥笠是她夫君從前戴過的,雪白的皂紗恰巧能遮住臉,每當下雨時,他就會戴著那鬥笠出門買菜。
王嬸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好奇地往她身後看去,看到無名之後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喲,這是誰啊?”
“他是……”
“我是阿楚的朋友。”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又親昵地牽住了楚黎冰涼的手,低低道:“阿楚,怎麼不請客人進來?”
王嬸的目光在他們身上看了一圈,倏忽露出些許奇怪的笑容。
原來是因為這事才不肯叫她進屋。
“阿楚,嬸子理解。”王嬸笑眯眯地湊到她耳邊道,“你也該為自己尋摸尋摸了,你夫君固然是個好男人,但他都死了五年,哪有年輕小娘子守五年活寡的……嬸子覺得這個不錯,身體強壯,瞧著乾活就厲害。”
楚黎震撼不已,百口莫辯。
第一,她沒守活寡。
第二,這人是魔頭啊!
她竭力地擠眼睛,全被王嬸無視,王嬸眼裡全是對無名的考量,把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遍,越看越滿意。
個頭高,不錯。
手臂有力,能乾重活。
腰窄如狼,這種床上有勁得很。
就是戴個鬥笠看不見臉,不知長什麼模樣,要是再俊俏些就更好了。
無名坦蕩地任由對方察看,又牽著楚黎為她讓出一條路來,人模狗樣地溫聲道:“嬸子,我們正在吃飯,進來一起吃吧。我熬的雞湯,很好喝。”
聽到他的話,王嬸連忙擺手:“你們在吃飯我就不打擾了,你們慢慢吃,我就是來看看阿楚和孩子。”
楚黎有千言無語噎在喉嚨裡,奈何無名的手一直牽著她,如同無形的警告,令她什麼都說不出口,隻能眼睜睜看著王嬸轉身離去。
彆走,彆走……
不知是不是上天垂憐,還是王嬸頓悟,她竟然真的停下腳步,轉過頭望向了楚黎。
楚黎眼前一亮,幾乎要落下眼淚來:“嬸子,還有事?”
王嬸深深看了她一眼,帶著笑容,聲音很輕:“你夫君是個好人,他九泉之下一定比誰都希望你能幸福,阿楚,你該往前看了。”
她說罷,揉了揉眼角,似是覺得說這些話有些害臊,轉身快步離開了。
楚黎微微一怔,心口泛起些許苦澀。
不。
他才不會那麼想。
——畢竟,五年前楚黎親手殺了他,從懸崖上推下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那人奈何橋上估計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千萬遍呢,但凡活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殺了她。
“是該往前看了。”
身邊人忽然出聲,楚黎回過神來。
無名煞有介事地抹了抹眼睛,“以後我來替他照顧你和孩子,想來如此你夫君也能放心合眼。”
楚黎瞥他一眼,小聲說:“用不著。”
“嗯?”捏著她的手突然用力了些,他微微笑著,“阿楚說什麼,沒聽清。”
“……用得著。”
遲早把你也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