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內外,兩個世界。
活動室裡,是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笑聲,是誌願者們溫和的引導,是林軒帶著點笨拙卻真誠的講述聲,那裡有她從未真正擁有過的、簡單純粹的快樂。
而手機裡,是她習以為常卻永遠無法習慣的冰冷世界。成績、業績、禮儀、交際、價值……一切都被量化,被衡量。
她像一件被精心打磨的展品,需要在不同的場合展示出最完美、最符合期待的一麵,唯獨不能是她自己。
她為了能多和林軒待一會兒,公私兼顧地策劃了這次參與,滿心期待能擁有更多屬於“周安然”而非“周家女兒”的時刻。
可父親的一通電話,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輕易地將她拽回那個必須要扮演完美角色的牢籠。
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剛才與孩子們互動時,那一點點試圖融入、試圖放鬆的努力,此刻顯得如此可笑和徒勞。
她一步一步,有些踉蹌地走到走廊角落的一張長椅旁,頹然坐了下去。
冰冷的椅麵透過褲子的衣料傳來寒意,她卻毫無知覺。
她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掩住了自己的臉,將所有的表情都藏在了掌心的黑暗裡。
當然,並沒有哭聲,也並沒有眼淚,隻有壓抑到極致的、沉重的呼吸聲。她沒有那麼脆弱的,她隻是在想一點事情。
為什麼他們可以那樣笑?
為什麼她連一個“不”字都說不出口?
為什麼連這麼一點點偷來的時光,都要被剝奪?
為什麼她的人生,永遠都要活在彆人的期望和規劃裡?
為什麼……她就不能像裡麵的那些孩子一樣,哪怕身體存在缺陷,也能被那樣毫無條件地、熱烈地愛著?
她想不通,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孤獨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吞沒。
而活動室裡,遊戲仍在繼續。
小雅摸到了一個帶有履帶的挖掘機模型,興奮地嚷嚷著,雯雯也在一旁小聲地補充著觸摸到的細節。
但林軒的注意力卻無法像之前那樣集中了。他的目光頻頻飄向活動室門口,那個空著的位置,以及周安然離開的方向。
已經過去快十來分鐘了。一個電話,需要打這麼久嗎?而且,她離開時的狀態明顯不對。
“林軒哥哥,”小雅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臉上帶著疑惑,“那個姐姐呢?她去哪裡了呀?怎麼還不回來跟我們一起玩?”
雯雯也小聲地附和:“那個姐姐是不是走了?不想玩了嗎…”
“呃,姐姐她可能有點事情,哥哥去看看,你們先自己玩一會兒這個神秘袋好不好?我馬上回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