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一手舉著蠟燭站在那裡,燭光將她的身影拉長,黑怪就是從她腳下生長出來的影子。
隨著她的走動,那被拉長的身影,落在潘氏眼中,就像是張著血盆大口的妖怪,嚇得她一屁股跌坐在炕上。
嗷的一嗓子喊出聲,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外麵還有不知是何身份的人在敲門,趕忙又捂住了嘴。
可哪裡還來得及呢?
幾個妯娌都有著埋怨怨責的看了眼潘氏。
潘氏也委屈啊!
她那不是被嚇到了嘛!
剛剛——她回想著剛剛看到謝令身後那麵牆上的影子,心裡越發覺得詭異。
她好像看見那影子、那影子活了過來!
明明謝令站在那裡沒有動,可她卻好像看見,那影子轉動了身體,朝著她看了過來!
潘氏正想抱怨謝令兩句,見人走過來,張開的嘴,急促呼吸起來,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老三媳婦兒?”
“三弟妹!”
“三嫂!”
“阿娘!”
“三嬸!”
屋裡登時響起兵荒馬亂的呼喚聲。
咚咚咚!
外麵的敲門聲,不知何時,已經從院子大門的位置,換到了屋門。
正房的破舊木門被敲響時,屋裡的謝家女眷,像是被點了啞穴似的,齊齊整整的安靜下來,目光微顯驚恐的看向門口。
“老二媳婦兒,老四媳婦兒,你倆身子弱,帶著孩子到大家後麵來,把孩子看好!”
謝老夫人當機立斷,分配了各人的站位,讓謝家的幾個太太,都抄起順手的家夥事兒來。
嘎吱——
就在眾人屏氣凝神,表情凝重,已經是做好殊死一搏準備的時候,謝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挪到了門口,把門閂抽走,將門拉開。
“令丫頭——”謝老夫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看著與門外婦人,熟稔攀談的謝令,喉嚨裡像是被塞進去了東西,給堵住了似的。
“謝謝嬸子們了。”
謝令伸手接過一個大包袱,讓開位置,讓門口的婦人們,將其餘的東西給搬了進來。
“這是?”
崔氏上前來,不解的看著謝令。
謝令笑了笑,輕聲解釋:“半下午的時候,托村裡的嬸子們,幫著加急做了兩床棉被。”
“嬸子們熱情,還送了些自家院子裡種的菜,等會兒大伯母可以看看,讓誰來把晚飯做了。”
謝令的意思很明顯:她是不會做飯的。
崔氏的關注點卻沒在這上。
她在想,這個在抄家時找上門來,陪著她們流放的大侄女,到底是什麼時候出去,找村裡人做棉被的?
自打到了這地方落腳,大家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那邊,村裡來的婦人,已經將棉被放在了炕上,還十分自來熟的跟謝家女眷說話:“都是新買的棉花,彈好了以後做的,你們用著一準暖和!”
說完,又奔著謝令去了。
“老——”
婦人剛嚼了個音,目光與謝令淡漠的眼神對上,趕忙拍了下嘴巴,改口重說:“今日實在是匆忙,村裡會做被的人手實在也是有限,來不及做更多,姑娘暫且將就著,明兒,我們一準多送過來幾床!”
謝令輕“嗯”了聲,與崔氏說了聲:“大伯母,我去送送各位嬸子。”
崔氏還有些愣神兒,木木的應了一聲,怔怔看著人與那幾個婦人往外走,心裡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娘,您不覺得令丫頭,有些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