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媽第一個不同意,“少奶奶,婉娘是三房少爺的奶媽,月錢是公中從三房賬上劃的,咱們大房出麵乾預,容易引人生疑啊。”
沒想到鄧媛芳的回答更令人驚訝,“不足的銀錢不從公中走,從我的月例裡扣。”
春桃氣得橫眉豎眼。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祖上還是滿洲八旗後裔,論理她算半個主子小姐,要當通房也是她先當,怎能便宜一個野村婦。
沈姝婉卻還杵在原地不動。秋杏硬把托盤塞進她懷裡,“婉娘,貪心不足蛇吞象,把眼界放長遠些。隻要你安心給我們奶奶辦事,將來好處少不了你的,保你全家一世富貴。”
一世富貴?
沈姝婉幾乎冷笑出聲。
你們所謂的一世,也太短了吧!
前世她們也是這般承諾的,結果呢?
被逼假扮鄧氏跟藺大少爺夜夜纏綿,一年後,她剛生下藺大少爺的孩子,就被鄧家雇傭的殺手抹了脖子扔進海裡。
死後靈魂七日不散,從公海飄回太平山頂,看見鄧媛芳抱著她苦苦懷胎十月鬼門關前逛一圈才生下的兒子,春風得意地坐穩了藺宅主母位置;看見她的丈夫婆母拿了鄧家給的賞錢還了賭債,轉身卻把她剛滿一歲的女兒賣進夜場。
叫她怎麼不恨!
老天都看不下去,賜了她重頭再來的機會。
這一次,沈姝婉決心為自己爭個前程。
讓那些踐踏她身體和生命的人,通通都沒有好下場。
“婉娘,婉娘?大少奶奶跟你說話呢。”
秋杏催了幾次,沈姝婉終於接過了托盤,跪在地上拜了拜。
抬起頭時,臉上隻剩下溫順和乖覺,“是,大少奶奶,婉娘但憑您吩咐。”
天邊日出乍現,破曉來臨。
外頭傳來通報,藺大少爺回來了。
鄧媛芳心中一緊,“可有打聽到大少爺往哪兒去了?”
那丫鬟答得喜形於色,“回少奶奶,大爺剛進門就趕著回月滿堂找奶奶,聽說奶奶回屋了,正火急火燎往這兒趕呢,估摸著時辰,該到院門口了。”
她話還沒說完,外頭又跑了一個小廝,嘴裡囔囔著,“大爺來了!大爺來了!”
鄧媛芳嚇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去。
這個女人還在這兒!絕不能讓他瞧見!
還是秋杏穩重,當即攙住自家主子,安排沈姝婉躲進內室。
雕花玻璃門徐徐敞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身姿挺拔,麵容清雋冷峻,周身散發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他大步邁進屋內,伴隨著冷冽的北風。
沈姝婉躲在內室的屏風後麵,隻瞧見了牆上映照出那個修長的身影,心跳漏了一拍。
這是她上輩子睡了整整一年的男人。
而那一年裡,因為她的刻意偽裝,這個男人甚至都沒有識破她的身份,還一直以為白天和夜裡見到的女人是同一個。
荒唐又可笑。
而這一世,她必須好好利用接近這個男人的機會。
鄧媛芳也很緊張,她主動迎了上去,努力學著沈姝婉的溫婉嗓音,“爺,累了吧?我讓小廚房燉了參湯,一會兒你嘗嘗。”
就像無數話本子裡寫的那樣,春桃很適時地補充了一句,“少爺,其實這碗參湯是少奶奶親手做的,她不好意思和您說,怕您笑話。”
藺雲琛麵色始終淡淡的,聽到這番話,總算有了反應。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