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您也知道,去歲北州上貢的霜華錦,除了咱們含光殿就隻有長樂宮得了兩匹。”
“婢子見的,正是用霜華錦裁的男製薄氅。”
這……真就見鬼了。
孟婕妤緘默半晌,得出一個結論:“長樂瘋了。”
這丫頭年紀輕輕就…也是可憐。名分上她也算那丫頭庶母,雖然此女悖逆不孝。
事情到此原也止住了。
奈何。
“您彆被四公主蒙騙了,她哪會這般好心。她行徑異常絕對另有原因。”
秋蘭眸色晦暗。她又將沈寧與含光殿針鋒相對的種種過往重提,孟婕妤好不容易掐滅的怒火又死灰複燃。
布菜侍女沉臉提醒:“秋蘭!注意言辭,婕妤如今不宜動怒。”
秋蘭不以為然:“我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春桃姐何須動怒?四公主若沒做過,我也不能憑空捏造。”
春桃:……
可顯著你了!
春桃眼看孟婕妤神色幾變,心想不好,可一時間又不知何開解。
她與秋蘭是婕妤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侍女,十餘年的感情,她多思穩重些,秋蘭就直率跳脫些。可無論如何,她們對婕妤的忠心毋庸置疑。
其實含光殿與長樂宮積怨,要從她家主子入宮說起。
自入宮,便陸陸續續聽到宮人議論婕妤長相,都說婕妤與四公主的生母葉貴妃有五六分相似。
這說法越傳越廣,沒多久便傳到了長樂宮。
四公主幼年喪母,性子敏感怪異,聽宮人拿商家女與自己高貴的母親相比,一下子躥了火。
商人雖不受尊崇,可婕妤好歹是巨賈千金,也是千嬌百寵養大的,活了十八年哪受過這份氣?雙方互看不過看,一見就掐,後麵愈演愈烈。
時至今日,說勢如水火也不為過。
主子如此,婢仆自然上行下效。長樂宮的碧蘿也是個暴脾氣,遇上秋蘭,兩個炮仗可不一點就炸。
碧蘿到底是宮裡長大的,不說彆的,光罵人的詞就好幾套,秋蘭幾乎沒討著什麼便宜。
“你這趟尚衣局去的,倒像是去吸怨氣的,怎的?又遇上碧蘿了?”
春桃上前扯開秋蘭,低聲:“莫再提長樂宮的舊怨,你們小姑娘吵架拌嘴彆扯上主子,婕妤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喜大悲,暴怒,這些都不是好事。你若盼著婕妤好,便不要挑撥,情緒起伏不利於婦人懷胎。”
“我自然盼著婕妤好!”
秋蘭咋舌,略略思忖下,認同春桃觀點。她知錯就改:“是我糊塗,春桃教訓得是,往後我不再提了。”
春桃見狀,終於鬆了口氣。
怎料一回頭。
孟婕妤麵如冷鐵,新仇舊怨上頭,胸口起伏得厲害。
春桃心猝然漏跳一拍:“婕妤…”
“長樂多陰險狠毒本宮豈會不知?”
孟婕妤冷臉:“本宮細細想了,總歸本宮與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言和,那也不必忍氣吞聲掩飾這虛假太平。”
春桃大驚:“婕妤!慎言慎行!四公主總歸是陛下的血脈,若……”
“放心,本宮自有分寸。”
孟婕妤哼笑:“她不是慣以出身嘲諷作踐人嗎?風水輪流轉,而今她費心相待之人竟是低賤的敵國質子……比本宮這商女還不如千倍的身份。”
“還是個敵國不要的棄子。”
“本宮動不得她,難道還拿捏不了一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