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宴乃是盛宴華筵,隻有皇室宗親,四品以上京官,誥命夫人,以及天子近臣能參加。
皇帝特彆恩準江明棠參加,對她跟威遠侯府來說,是一種殊榮。
老夫人雖然知道自己孫女行事有度,知書達禮,但伴君如伴虎,萬一明棠無意中,衝撞了哪位貴人,怕是要吃好大的苦頭。
所以思來想去,老夫人決定親自請一些宮中退下來的嬤嬤,緊急教她一些宮廷禮儀。
隨著春江宴的時間越來越近,老夫人也越來越焦慮。
每日在用膳時,總是要嘮嘮叨叨的囑咐孫女一些事。
偏偏範氏還不讓她安穩。
“母親,我聽說那陸家的長子得了狀元,這次春江宴,他也得了恩準要去。”
老夫人更擔心了,見江明棠不吭聲了,瞪了範氏一眼。
“你說這個做什麼,陸家長子去不去,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這個沒眼力見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有些委屈:“母親,如今陛下沒有給明棠賜婚,那陸家長子德才兼備,將來仕途通達,對明棠又好,咱們何不把這門婚事,重新撿起來呢?”
說著,範氏看向江明棠:“明棠,我沒有彆的意思,是真為你考慮。”
之前她娘家侄子要來京都趕考,範氏原本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侄女也帶過來,讓她跟江時序認識一下。
結果人還沒來,江時序的身世曝光了,他不是江家子嗣。
這邊還沒緩過神來呢,那邊族親們又提出來讓江時序迎娶明棠,入贅侯府。
雖說這事兒當時就被老夫人嚴詞拒絕,但範氏看出了威遠侯跟孟氏有所意動,也就明白了,她侄女肯定是嫁不進來的。
時序就算娶不了明棠,未來的妻子也一定是江氏女子。
不然的話,侯府未來由兩個外姓人做主,那成什麼了?
她都不會答應。
所以,最後她沒讓侄女上京。
她侄子倒是來了,可惜才華算不上出眾,考了個三甲進士,樂得不行,回家大擺筵席,看得範氏直搖頭。
而她自己兒子都沒考中,還每天樂嗬嗬的招貓逗狗,更是令人生氣!
範氏憂心呐!
要是將來江時序突然要離開,那侯府豈不是要完了。
所以她想到,陸家又不缺成才的子弟,把狀元郎贅給明棠怎麼了?
那孩子都能跟明棠私奔了,她看他也未必會拒絕入贅。
非要說她有私心,那她也是為了侯府好。
還沒等江明棠開口呢,老夫人就沒好氣地說道:“你能不能動動那個蠢腦子,好好想一想,咱們是為什麼退的婚?”
是為了順從陛下!
現在又把婚事給撿起來,讓皇帝怎麼想?
若是皇帝因此生氣,陸淮川的仕途也就到這了,連帶著時序也會被牽連。
範氏這才恍然大悟,有些後怕,連連賠不是。
老夫人冷哼一聲,沒跟她計較,找了個時間告訴孟氏跟威遠侯,讓他們在春江宴當天,儘量避開陸家那孩子,免得明棠又傷心。
三月初五當天,辰時,江明棠與威遠侯夫婦,還有江時序前往宮門處。
到了地方驗明身份之後,宮人領著他們往裡走,恰好遇到其餘高官命婦,威遠侯夫婦上前同他們寒暄去了,江明棠同江時序緩步行在寬闊的宮道上。
“江明棠!”
忽聽得好似有人在喚她,江明棠下意識轉身,便看見了祁晏清。
見了她,他原本清淡的表情一下子鮮活了過來,很是驚喜:“你也來了。”
他立馬猜到,這是陛下特準她來參宴。
真不愧是他的好姑父啊!
江明棠來了,宮宴對他來說,就不無聊了。
見她今日上了淡妝,清豔嬌美,祁晏清怎麼看也看不夠,隻覺得心情大好,胳膊上的新傷都不痛了。
然而看到一旁的江時序,他就又不好了,故意道:“見過江兄長。”
他刻意咬重的兄長二字,令江時序眸光一沉。
但想到棠棠說過的話,他冷淡道:“這是宮宴,世子稱呼我為江參將比較合適。”
他可不是他兄長。
再亂叫,他早晚找機會宰了他!
祁晏清臉皮厚的很,哪兒會聽他的:“祁、江兩族素有來往,說是一家人也不為過,我稱呼你兄長,合情合理。”
他看向江明棠:“你說是吧,明棠妹妹?”
江明棠頗有些無語。
兩家哪裡素有來往了?
還有,明棠妹妹是什麼鬼?
祁晏清才不管這些呢。
之前,他聽陸淮川這麼叫過她,那他也要這麼叫。
瞧見他眼底的挑釁,江明棠眸色微凝,讓他老實點。
被她瞪了一眼,他反而浮出了淺笑,正要對著江時序,再說些誅心之語,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真是巧了,在這兒碰見你們。”
待看清來人時,祁晏清笑容消失,又恢複了漠然與冰冷。
慕觀瀾走到他們跟前,也不施禮,反而打量著江明棠,唇角掛著放肆的笑。
“江小姐,你今日穿得可比前兩天在長平街時,要漂亮太多了,當真是令我眼前一亮。”
話音才落,祁晏清眸中霎時閃過冷意:“你何時見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