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騖可能是不知道雞蛋多少錢,拿多了。
薑茹喝著粥,看著桌上那幾枚銅錢,還是伸出手,接了過來,她舉著銅錢:“剩下的下次給你買。”
裴騖不置可否。
隔日,薑茹比往日早起了些,她輕手輕腳推開門,和正坐在院中的裴騖對上了眼。
薑茹抬頭看了眼還灰蒙蒙的天空,納悶:“你起這麼早?”
裴騖點頭:“我怕你先跑了。”
敢情他是怕薑茹自己一個人跑去地裡,薑茹沉默了,頭一回見上趕著乾活的人,她無語:“你好好歇著吧。”
裴騖要是在山裡暈了,她可沒辦法把他背回家。
聽完薑茹的擔憂,裴騖很不服地據理力爭:“昨日隻是意外。”
看薑茹不信,他停頓了一瞬:“總之,我無論如何也是要和你一起的。”
也是難為他,拖著病體也要跟著薑茹出門,薑茹沒辦法,隻能勉為其難帶著裴騖,避免裴騖再出問題,她還特意給裴騖蒸了兩個大饅頭。
裴騖這症狀應該是氣血不足,要補充碳水。
吸取了昨日的經驗,兩人已經很熟練,還沒到午時,就將剩下的地給翻好了。
兩人各自抱著大饅頭啃,這饅頭是粗糧做的,不軟,也絕對不好吃,隻能說勉強果腹。
吃完午飯,兩人拿上工具回家,想到明日趕集,薑茹給自己列了個任務清單。
現在已經入夏,正是種植粟米的最佳時期。
這個時候,很多作物都還沒傳入大夏,且百姓種地,多是種一些能填飽肚子的,風險不大的作物,薑茹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能種的作物不多。
不止種子,她還得買點菜籽,在院裡種點菜,以備不時之需。
薑茹一邊想著,一邊回頭問裴騖:“你明日也和我一起去吧。”
她問這個問題,就沒想過裴騖會拒絕的可能,誰知,裴騖還真是樣樣都和她反著來,想也不想就道:“不去。”
薑茹一時間沒聽清,又往前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不去,她步子猝然停下,還有些懵:“你不去?”
裴騖點頭,怕薑茹多想,還補充道:“我不能去的。”
起初,薑茹隻覺得裴騖實在太強了,現在已經對他麻木了,古人規矩很多,而裴騖是其中之最。
明明以前自己一個人出門都很熟練,現在裴騖不跟著去,薑茹還不太習慣,她煩躁地踢了踢路邊的草,不滿道:“你不去,那我一個人去嗎?”
裴騖連忙接話:“我會請張大娘帶著你,她很清楚哪裡有好種子,你還可以去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薑茹聽到他的話就煩,捂住了耳朵。
看到她的動作,裴騖也住了口,他沉默著,一言不發地跟上了薑茹。
等了很久,身後才幽幽地傳來一句:“以後就不會這樣了。”
這個以後可能得等到猴年馬月,而且他聲音太小,薑茹根本沒有聽到。
晚飯後,裴騖出了趟門,薑茹猜他可能是去找張大娘了,她沒問裴騖,默默跑回自己房間。
大約過了一刻鐘,院門“嘎吱”響了,裴騖走路的步子極輕,薑茹隻知道他進了門,隨後是一陣輕微的聲響,沒多久,裴騖的房間門被輕輕拉開,他進屋了。
兩間屋子中間隔著正堂,薑茹聽不見他在做什麼,門一關,薑茹就失去了偷聽的唯一媒介。
這幾日她睡得足,現在又早,還沒有困意,薑茹索性起身,溫習了一遍她今日學的字。
要是有書本和筆就好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可惜古代紙墨太貴,他們根本用不起。
裴騖那兒倒是有紙墨,不是他小氣,隻是薑茹現在初學還用不上,就像現代小學生學寫字,也是要先用鉛筆,才能用鋼筆。
而且要讓薑茹寫一團亂字,她也丟不起那個臉。
薑茹記性不錯,裴騖這幾天教她的字,她幾乎都記了個七七八八,再學一些的話,以後就算離開了裴騖,也夠用了。
胡思亂想了一通,薑茹眼皮越來越重,總算沉沉睡去。
薑茹這一覺睡得太沉,第二天就起晚了。
從這兒到最近的集市也要走上半個時辰,百姓們都要早早出門,若是晚了,便沒有好東西了。
裴騖怕叫人等,眼看著時間快到了,薑茹的房間內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隻好去敲門。
敲門聲“篤篤篤”響了三下,薑茹被聲音吵醒,迷茫地睜開眼。
古代沒有時鐘,她用很久才習慣,剛穿過來的時候,她總是時不時想伸手拿手機,這個習慣持續了好幾個月,到後來,她還是偶爾會下意識把手伸進兜裡,隻是次數沒那麼多了。
很久以後,她也慢慢地學會根據日出影子等判斷時間。
外麵的天還沒有徹底亮起來,所以透進屋內的光也並不能將幽閉的房間照得很亮堂,薑茹猜測,現在應該是早上六點左右,大約是卯時。
薑茹從床上坐起,聽見屋外的裴騖在輕聲叫她,他問薑茹:“表妹,你醒了嗎?”
薑茹應了一聲,起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