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含霜帶雪的鳳眸複又轉回葉晚棠身上,這位紅塵道的掌座對衛淩風親近嗬護,姿態婀娜地守在床邊,楊昭夜正想問他們姐弟之間究竟是何等情分。
“督主!督主!”
恰在此時,樓下突兀地傳來風堂主焦灼的呼喚,打斷了楊昭夜的心緒。
推窗循聲望去,但見風堂主正抱著肩頭染血、已然失去意識的何夫人,足下發力,如鷂鷹般從樓下直掠上來!
“怎麼搞成這樣?”楊昭夜眉峰驟擰。
“何夫人中了暗箭,箭頭緊貼心脈要害!非得督主施以寒勁相助,方能安全取出!”
楊昭夜看了眼傷口當即明白過來,吩咐道:
“將她安置到對麵床上,速備療傷之物!”
取出心口處致命的箭頭,關鍵在於絕不能損傷心脈分毫。
楊昭夜那獨到的冰寒內勁,正能在拔箭前在血脈中凝聚寒冰護住心脈,雖然隻得數息,拔箭卻也足矣。
之前她就曾以這種方法治療過中箭的天刑司傷員,所以風堂主才能第一時間想到。
風堂主當機立斷,“嘶啦”一聲撕開何夫人肩頭的衣物,入眼猙獰交錯的傷疤讓她心頭猛地一跳,但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楊昭夜隨即凝神運功,冰寒內息緩緩渡入何夫人體內,助其經絡先行適應這刺骨的極寒之氣,防止傷害心脈。
就在這時,蘇翎終於也趕了回來,跳上窗欞瞥見對麵廂房內楊督主正為何夫人療傷,她不便打擾,目光一轉,卻驚見衣衫破損、昏睡在床榻之上的衛淩風!
蘇翎心頭一緊,急到床前向葉晚棠詢問道:
“葉掌座,他這是什麼情況?”
聽到蘇翎的聲音,對麵房內的楊昭夜,耳尖微不可察地一動。
葉晚棠顧慮楊督主就在對麵,也不能說給用了安神香讓他睡著了,隻得沿用剛剛的說法:
“他獨自拚死擊殺了鎖魂四煞,內傷頗重,這才昏厥過去了。”
“什麼?!那四個是鎖魂四煞?他竟然一個人就......”蘇翎美眸圓睜,驚詫之餘,小臉上憂色更濃,便要俯身查探,“傷的有多嚴重?讓我看看!”
對麵廂房內,聽得仔仔細細的楊昭夜,心中醋海暗湧:看什麼?你還想怎麼看?不是你消耗他體力能這樣?
葉晚棠見狀,擔心蘇翎把這好不容易哄睡的臭弟弟弄醒,溫聲阻止道:
“無妨,我已經給喂了藥,隻要讓他好好休息就好,蘇姑娘還是彆折騰他了。”
對麵的楊昭夜眉頭倏地一蹙,指尖流轉的寒勁都險些一滯:折騰?果然有折騰?他們之前怎麼“折騰”了?!
以為葉晚棠是在怪自己沒有幫上衛淩風,蘇翎盯著淩風,低頭認錯道:
“沒想到那四人如此之強,怪我沒替他分擔才會如此,葉掌座要是累了,換我陪著他吧。”
“沒事,我......”
葉晚棠話還沒說完,一名紅塵道弟子匆匆入內稟報:
“啟稟掌座,銀鉤坊的管事來了,想和您聊幾句。”
葉晚棠心說來的真是時候,隻得無奈頷首起身,對蘇翎叮囑道:
“我下去處理一下,勞煩蘇姑娘照看片刻,莫要將他弄醒了。”
對麵楊昭夜的柳眉鎖得更緊了:弄醒?究竟打算怎麼弄?!
運功中的楊昭夜無法移動,正焦慮地想借著兩廂敞開之門窺看對麵動靜,卻正看見蘇翎動作矯健的來到門口,“哢噠”一聲竟將廂房門扉合攏。
楊昭夜心頭那股無名火登時竄起,脫口急問:
“你關門乾什麼?!”
蘇翎本想說擔心你們屋裡治療何夫人取箭頭動靜會太大,可蘇翎作為下屬又不能直說怕領導打擾自己,隻能說怕自己打擾領導。
所以蘇翎悄聲回稟道:
“稟督主,我給淩風檢查一下身體,擔心我們這邊發出聲響,影響您治療何夫人。”
楊昭夜搭在何夫人脈門上的纖指不自覺地顫了顫:檢查身體怎麼還能發出聲響?你們究竟要......怎樣檢查?!
蘇翎行至床畔,俯身正要探查衛淩風的內傷,結果卻聽見衛淩風喃喃自語道:
“楊......昭夜......”
“嗯?!”
對麵,除了維持著核心寒勁護住何夫人心脈,正將餘下功力全都用來凝神“傾聽”對麵動靜的楊昭夜,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細如蚊蚋的聲響,立時借機追問:
“你那兒又怎麼了?”
蘇翎如實稟報道:
“督主,他好像在叫您的名字。”
楊昭夜有些沒反應過來,腦海中“嗡”地一聲,瞬間有些懵然:你給他“檢查身體”,他卻叫我的名字?
本督也是你們閨中情趣的一環是吧?
楊昭夜那張冷豔逼人的玉容霎時泛起一陣怒極的“綠意”(那是內力激蕩與醋意翻騰共同作用下的氣血異常),再也按捺不住,厲聲催促風堂主:
“好了!取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