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到藏書閣來屏退下人說看書,絕對會引起懷疑!
但偏偏是柳清韞絕對沒事,因為從當年大火毀容開始,她就常常帶著夜兒到這裡看書,這誰都知道,光司禮監庫吏她都送走好幾波了。
柳清韞步履從容,嫋嫋娜娜踏上樓梯,目光看似漫不經心掠過滿閣藏書,實則暗含急切。
待那抹熟悉卻又久違的身影驟然撞入眼簾,她的眸光瞬間凝固,呼吸亦隨之一窒。
眼前之人,一襲藏青色銀紋天刑司勁裝裹身,肩背挺拔如鬆,氣度昂然似嶽,果然如夜兒所言,竟與多年前彆無二致!
那熟悉的俊朗輪廓未減分毫,隻是那雙曾噙滿玩世不恭笑意的眼眸,如今麵對自己顯得肅然與鄭重。
日夜思念的先生,此刻終於出現在了眼前,柳清韞隻覺得一股強烈的悸動直衝心口,纖指在廣袖下悄然緊攥,心跳卻擂鼓般敲著胸膛。
見娘果然看愣了,楊昭夜果斷打破凝滯:
“母妃萬安!”
柳清韞倏然回神,借著扶女兒起身的由頭穩住微顫的手,喉間擠出的聲線仍帶著緊繃:
“夜兒在此查案?這位大人瞧著麵生......”
果然清韞和素素一樣不認自己,小白眼狼後麵還有個大白眼狼,查明真相之前衛淩風也沒心情考慮這些,於是躬身行禮:
“天刑司衛淩風,參見淑妃娘娘。”
柳清韞險些提裙奔去相攙:
“快快免禮!”
四目相接刹那,柳清韞恍如中了定身咒。
秋水般的瞳仁凝在衛淩風臉上流轉不去,更想教他看清這張被精心修複的容顏——冰肌玉骨仿若初雪新荔,黛眉含煙猶勝遠山含翠,除了左臉上還有一小塊兒粉色疤痕,已經沒有了毀容的痕跡。
衛淩風倒是也真被這張絕美麵容震驚到了,沒想到清韞毀容前還真是那般驚豔,難怪被皇帝搶入宮中!
被拉著手如此含情脈脈的盯著看,衛淩風小聲確認道:
“娘娘有什麼吩咐?”
“啊?”柳清韞如夢初醒,眼波流轉間春水瀲灩,“沒事,見衛大人這般英俊,實在令人神往。”
“???”
衛淩風心說當朝貴妃對著臣屬說這等話,怕不是瘋了?
已經有些後悔讓娘來的楊昭夜輕咳一聲道:
“母妃,我們還要查案呢。”
柳清韞卻對女兒不予理會,偷眼掃過天井確認下麵無人,忙緊張的攥著衛淩風的手就往書案旁引,同時柔聲詢問道:
“衛大人要找什麼資料?奴......本宮對這裡很熟悉,可以幫忙的。”
纖指借著引路的由頭,撫摸著衛淩風的手。
衛淩風心說這哪是查案?清韞這眼波媚得能滴出蜜,指尖勾得人發顫,分明是深宮貴婦私會情郎!
素素不認自己,變成了天刑司占自己便宜的美女上司;清韞也不認自己,這是要變成了紅杏出牆偷嘗禁果的貴妃?
這個世界瘋了是不是?
柳清韞確實是有意為之,因為夜兒給她科普過,絕對不能和先生相認。
但換個新身份與他親近些,應該是無礙的。
楊昭夜隻說了自己如今是他的上司,卻沒說自己天天占便宜。
但即使並非親生,母女二人還是這般心有靈犀。
柳清韞首先想到的身份就是:紅杏出牆、偷嘗禁果的深宮貴妃!這不就是最合情合理的‘新身份’麼?
因為這樣即便偶爾動作親昵一些,隻要符合自己的人設,也不會被先生懷疑!
衛淩風沒搞懂怎麼回事,心說難怪楊昭夜今天規規矩矩,原來不規矩的在這兒呢,於是將手抽回壓低聲音道:
“娘娘......娘娘請自重,下官是想查閱當年禦史叛國案的卷宗。”
“哦!禦史叛國案啊......這個本宮知道!”
柳清韞說著又想去抓衛淩風的手,好在楊昭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衛淩風的胳膊就往旁邊猛地一帶,將他從自家娘親的“魔爪”邊緣扯開半步,同時柳眉倒豎,揚聲嗬斥道:
“懂不懂規矩?和本督母妃說話注意距離!”
這話明麵兒上是在說衛淩風,實際卻是在提醒娘親。
衛淩風氣得瞪了楊昭夜一眼,心說你好意思說注意距離嗎?不是你在天刑司天天要貼貼抱抱的時候了?再說又不是我主動的!
被女兒橫插一杠的柳清韞也瞪了多事的不孝女兒一眼,活像被搶了心愛物件的小姑娘,心說自己看見先生激動拉拉手怎麼了!
楊昭夜坐在中間隔開二人正色道:
“談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