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紅鸞心動,竟聽傅玉衡說:“你我夫妻,互不乾涉,我娶你隻因禮教使然,你若想走,侯府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沈歸題本以為,自己不差的。
在適嫁之齡,也有不少京中貴胄,托媒人上門提親。
父親中意的傅玉衡,猶如懸在天上的月,這般耀目的男子,方能配得上她。
沈歸題遵從禮法,對傅玉衡掏心掏肺,終究是沒感化他半分。
當下,看他隻因蘇茉的名諱,就牽腸掛肚,沈歸題隻有一個字:酸!
真是酸掉牙了!
“你不會自己問?”
她擺了擺手遣散了女婢,“有我在侯府一日,你死是死不了的,多請幾回太醫罷了。你不如策馬去追,興許還能將公主追回來。”
傅玉衡深幽的眸子透出幾分錯愕,望著沈歸題。
她從前隻會變著花給他送湯,送筆,見縫插針勸說他和蘇茉終究是殊途不同歸,收心從仕為先。
而今,她是怎麼了?
傅玉衡不會知道,他為蘇茉情深不壽的一生,都被前世的沈歸題看在了眼裡。
沈歸題輕微地聳了下肩膀:“當然,我會對世人說,曾天資聰穎,為國為民的汝陽侯府小侯爺,因染重病,不幸早夭。”
傅玉衡喉頭哽住,俊美的麵容上生出惱意。
侯府賢妻良母的沈歸題,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咒他短命?
傅玉衡揪著被子的指骨緊到蒼白,沈歸題卻淡然轉身離開。
她從容下樓,留下一句:“飯菜放著,不想吃就多餓幾頓。”
清風閣的腳步聲漸遠,恢複到往常死一般的寂靜。
傅玉衡心緒卻起起伏伏,被沈歸題氣的。
五年的夫妻生涯,沈歸題何時長出了滿身尖刺,傅玉衡一無所知。
沈歸題迎著春花回景合院,還沒進院門,就聽嬰兒哭聲一陣陣,撕心裂肺的。
她腳步快了些,瞧見薑茶摟著繈褓,搖晃拍打,薑茶焦急地喊著傅清碩祖宗,也無濟於事。
“怎麼回事?”
沈歸題總覺得碩碩遇到的危險,在兩三月之後。
可自她重活一世睜開眼,碩碩就哭鬨不停歇,以前她忙著打理好汝陽侯府的方方麵麵,不甚留意。
“小姐,少公子吃喝拉撒,奴婢照看可仔細了。不知為何,無端端就哭,奴婢……”
薑茶有口說不清,清茶總說她照顧不周,這奶娃,不頭疼不腦熱的,哭個沒完,她也摸不著頭腦。
“太醫還沒走遠,再請來給碩碩也看看。”沈歸題接手過孩子,心弦緊繃起來。
若說她重生一世,碩碩還離她而去,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小娃閉著眼,張著嘴,露出光禿禿的牙齦,哭喊聲吵吵嚷嚷。
太醫來把了脈,看了還未清洗的尿布,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夫人,少公子尋常吃了什麼不該吃的?”
“奶水不足,會補一些羊奶。”沈歸題如實回答。
太醫搖頭,“依老夫之見,少公子恐怕吃了些果子,還有些肉糜。”
沈歸題錯愕,看向薑茶。
薑茶如臨大敵,連連擺手:“小姐,奴婢沒有!奴婢怎麼敢給少公子吃食上胡來。”
這兩丫頭,都是沈歸題從太保府上帶來的,自小伺候她身側,斷不會耍什麼壞心眼。
忽然,薑茶恍然大悟拍著腦門道:“奴婢想起來了,前段時日,小姐去絲綢坊對接江南來的蠶絲商,遣奴婢取些銀兩送去,正逢傅小姐在,就交給傅小姐照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