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猛地拍案而起,“一派胡言!竟敢當眾詛咒陛下!”
“此等江湖騙術,也敢拿到大殿之上!來人,將這個妖言惑眾的逆女給本宮拿下!”
夏扶搖也故作驚慌地勸道:“皇姐,你快彆說了!父皇龍體安康,你這般豈不是……”
然而,龍椅上的皇帝卻抬了抬手,製止了她們。
他死死盯著那張黃紙,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他確實,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但他身為君王,豈能輕易相信這怪力亂神之說。
“安神延壽?”
皇帝聲音沙啞,“你倒是敢說。”
“朕問你,若此符無用,你當如何?”
滿殿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夏清鳶身上,全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夏清鳶掀起眼簾,語氣平淡:“若此符無用,便是兒臣欺君罔上。”
“兒臣願領任何責罰,萬死不辭。”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呈上來。”他終於開口。
內侍戰戰兢兢地將符紙呈上。
皇帝接過來,攤開。
隻見那符紙上,用朱砂繪製著玄奧複雜的符文,筆走龍蛇,隱隱有流光閃動。
就在他指尖觸碰到符文的那一刻。
一股溫潤平和的氣息,順著他的指尖,瞬間湧入四肢百骸!
仿佛久旱的河床被甘霖浸潤,他那疲憊疼痛的身體,竟感到了一絲舒暢。
皇帝原本蠟黃的臉上泛起了血色。
“這……”
他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精光。
抬起頭,重新審視著殿下那個身形單薄的女兒。
這一刻,所有人嘴邊的譏笑都凝固在了臉上。
那張破黃紙符,竟然真的有效!
皇帝久病不愈,身體每況愈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隻是眾人很有默契,心照不宣,誰也沒提起。
而現在,皇帝不過是將那符紙拿到手上片刻,其臉上氣色就好了這麼多!
夏扶搖臉上笑容僵住,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不可能!
這些江湖假把戲,怎麼可能真的有用!
皇後同樣滿臉不可置信,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角落裡,一直冷眼旁觀的風臨淵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第一次真真正正地鎖定了夏清鳶。
夏清鳶神色依然平靜。
她對著龍椅上的父親,再次微微稽首。
“父皇,符力已起效,您龍體初安,不宜再勞神。”
“早些安歇,方為上策。”
皇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整個身體都輕快了不少。
他讚許地看著夏清鳶,“好,好!你說得對,朕確實該去歇息了。”
他站起身,對著下方意猶未儘的眾人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隨即,他再次對夏清鳶道:“你做得很好,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此話一出,夏扶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夏清鳶抬起頭,目光清澈,直視著皇帝。
“兒臣不敢求賞。”
“隻求能住回自己該住的地方。”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長公主殿。”
長公主殿!
這四個字,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千層浪!
那不僅僅是皇宮的一處宮殿,更是嫡長公主身份的象征!
而現在,那裡住著的是夏扶搖!
夏扶搖臉色瞬間慘白,她泫然欲泣地看向皇帝,聲音都在發抖。
“父皇,那,那是扶搖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皇後也立刻反應過來,急忙幫腔。
“陛下,扶搖住慣了那裡,驟然搬遷,恐會傷心。”
“再說昭華她剛從山野回來,住那麼奢華的地方,怕是不習慣。”
皇帝輕拍了拍夏扶搖的手,然後對夏清鳶說道,“長公主殿內都是扶搖的物件,一時半會兒也騰不出來。”
“這樣吧。”
“朕將承明宮暫賜予你居住。”
“承明宮雖然不及長公主殿,卻也是上好的宮苑,清靜雅致,比靜心苑好上百倍。”
“你可還滿意?”
好一個帝王術!
既給了她台階,又安撫了夏扶搖母女,還為自己樹立起了賞罰分明的帝王形象。
隻是這個暫,嘖!
夏清鳶心中冷笑,麵上卻波瀾不驚。
她知道,想要一步到位拿回屬於她的一切並不現實。
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俯身稽首,聲音清冷如玉,“兒臣,謝父皇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