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帶著夏扶搖,來到了鳳儀宮深處的一間密室。
這裡除了一張烏木桌,兩把椅子和幾排書架,就沒了彆的任何東西。
兩人駕輕就熟地相對而坐。
“扶搖,你有什麼萬全的法子?”皇後問道。
夏扶搖熟練地為皇後倒了一杯熱茶,才沉著臉,緩緩開口,“母後,要讓一個人相信鬼神,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親眼見到鬼。”
“王守仁那個老頑固,不是最講究子不語怪力亂神嗎?”
她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眼神幽冷道,“那我們就讓他夜夜與鬼神同眠,讓他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由不得他不信!”
皇後微微頷首,“還是本宮的扶搖聰明,可太傅府守衛重重,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一石二鳥的前提是不能引火燒了自己的身。
夏扶搖自信一笑,“尋常的法子自然不行,但這世上卻有一種人的手段能殺人於無形!”
皇後挑眉,“扶搖說的是……”
這種手段她自然也知道一些。
夏扶搖湊到皇後耳邊,輕輕吐出了三個字,“無相閣。”
皇後臉色猛地一變,瞳孔驟然收縮。
果然!
無相閣!
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神秘術士組織。
江湖傳聞,他們隻認錢不認人。
隻要出得起價錢,不惜一切代價,皇室亦可殺!
且他們行蹤詭秘,手段陰毒,連執掌刑獄,權傾朝野的玄鏡司都對他們頭疼不已。
隻是夏家這麼多年倒是沒遭到過他們的針對,不知是沒人出得起價還是彆的原因。
“扶搖,這太冒險了。”
“和這種邪門歪道扯上關係,萬一被查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夏扶搖緊緊握住皇後的手,“母後,富貴險中求。”
她本有無數時間可以慢慢等,慢慢來。
可現在,夏清鳶回來了!
那個離開皇宮十三年的野道姑,趕在如今父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的時候回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母後,夏清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三歲的稚童了。”
“她這次回來,就是來搶走我們一切的。”
“今日她能從父皇手中拿到承明宮,明日她就能奪走長公主殿,後日呢?是不是登基做那女帝,將母後趕下後宮之主的位置!”
“她敢!”皇後猛地起身,心底劇震。
腦海中浮現出夏清鳶幾次作為,她驀地垂下眼簾。
扶搖說得對,從見麵的第一時間起,夏清鳶就沒給她這個母後留過麵子!
她也想補償,但夏清鳶顯然不想。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十三年前的一切,她想要的更多!
迎上夏扶搖蠱惑般的關心眼神,皇後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切全聽扶搖安排。”
夏扶搖溫柔一笑,起身拉住皇後的雙手,安撫道:“母後放心,沒人能拿走該屬於我們母女的東西,哪怕是父皇也不行。”
夜色越加濃鬱。
一名身穿短打的太監悄悄溜出皇宮。
按照夏扶搖的指示,他來到了京城南區,一家名為奇珍齋的古玩店。
“歡迎客官!”
店鋪掌櫃親自迎上前。
太監看著眼前目光渾濁的半百老者,皺眉從懷裡拿出了一塊刻著鳳凰的令牌。
“此令你可識得?”
老者眼底爆出一抹精光,轉身將太監引入後堂。
不多時,太監離開。
“萬兩黃金對當朝太傅施展入夢咒,嘖,不愧為皇室中人,果真大手筆!”
後堂內響起一道輕語。
而咒術的內容也很簡單,利用王守仁亡故的妻兒,放大他心中的悔恨和恐懼。
讓他日日夜夜活在無止境的噩夢之中,直至精神崩潰,油儘燈枯。
現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夏清鳶修道十三年歸來,第一日便號令鬼神教訓了一眾太監宮女,更是當著百官的麵一道符紙獲得皇帝青睞。
王守仁的事一旦成功,那麼夏清鳶便是最值得懷疑對象!
畢竟,王守仁彈劾過她,欲將她趕出皇宮。
另一邊,太傅府的書房內。
燭火通明,王守仁正襟危坐,聽著身前幕僚彙報。
“太傅,宮裡傳來消息,那位昭華公主自遷入承明宮後,便遣散了所有宮人,一直閉門不出。”
幕僚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文士,名叫周明,跟隨王守仁多年,深得其信任。
“哦?閉門不出?”王守仁撚著胡須,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她究竟想做什麼?回宮數日,除了在宴會上弄了些玄虛,竟無半點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