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宮門前。
王守仁強撐著精神,步履蹣跚地停下。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寬闊宮道,緊閉的朱紅宮門,冷笑了聲,“哼,果真是心虛!”
堂堂承明宮,僅次於長公主殿的地方,怎麼也該有金吾衛等重兵把守,如今卻連個灑掃的宮人都看不到。
這妖女,專程遣散所有伺候的宮人,是怕老夫來找她算賬被人聽去,還是怕她使出邪術,被人瞧出端倪?
他憤憤地甩了甩衣袖,就算如此,今日他也不會罷休!
他倒是要看看,這妖女能躲到幾時!
王守仁抬手,在緊閉的朱紅宮門上重重拍了兩下。
“昭華!給老夫滾出來!”
“咚!”
“咚!”
強烈的拍門聲在空曠的宮殿群中回蕩。
王守仁心底的怒火幾乎要溢出來,這妖女多半不敢給他開門,那他就鬨!
實在要鬨不出來,他便去麵見陛下,定要陛下徹查此女,還朝綱一個清明!
他手掌抬起來,剛要再次落下。
卻沒想到眼前沉重的朱紅宮門,竟然緩緩地自動打了開來。
門縫越來越大,最終完全洞開。
看著眼前空無一人,卻自動打開的大門,王守仁猛地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張了張嘴,低聲咒罵了一句:“妖術!”
隨即滿臉不屑,強自鎮定地冷哼了一聲,邁步踏入了承明宮。
他倒要看看,這妖女又想耍什麼花樣。
然而,殿內的景象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主殿空曠而整潔,沒有想象中的陰森詭異,甚至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夏清鳶也沒有故作姿態,隻是神色淡然地坐在一張方桌後。
桌上兩杯熱茶排開,就好像專程等著他來。
“妖女!”王守仁心頭怒火再次騰起。
把他折騰成這樣,她還這樣從容,簡直就是挑釁!
他大步走到殿中央,厲聲質問,“昭華公主!老夫問你,為何要用此等妖術謀害本官?老夫一生為國,何曾得罪於你,竟然讓你施以如此陰毒咒術,讓老夫夜夜困於噩夢,你將皇家威嚴置於何地!將大夏律法置於何地!將陛下置於何地!”
他言辭激烈,字字誅心,恨不得將這段時間來心中積累的所有不滿儘數傾瀉。
一番怒吼,沒有得到夏清鳶的回應,反倒是讓暗中那些窺探的目光集中過來。
夏清鳶緩緩抬眸,那雙清冷的眸子落在王守仁身上,淡然開口,“王太傅的來意本宮知曉,隻是太傅如此大火氣,恐傷身體,不如先坐下喝杯熱茶冷靜冷靜。”
她動作從容地指了指對麵那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王守仁噎住,到嘴邊的指責全堵在了喉嚨裡。
他心底暗罵,好一個妖女,倒是有幾分城府!
他冷哼一聲,走到夏清鳶對麵的座位上坐下,語氣生硬道:“茶水就不必了,既然公主知道本官來意,是不是該給本官一個交代?”
夏清鳶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杯麵,緩緩開口,“王太傅為官剛正,忠君體國,為大夏鞠躬儘瘁,這樣的人,才活該長命百歲,本宮也曾聽師父言,故意陷害真心為國為民的好官,是要折損自身功德的。”
她說著,目光落在王守仁的臉上,帶著一絲莫名的深意:“本宮身為大夏長公主,雖然十三年未曾回大夏王朝,可也一直心係王朝安危,心係百姓安居,為太傅這樣的國之棟梁,本宮謹以此茶代酒,敬太傅一杯。”
說完,她便自己一飲而儘。
“你……”王守仁徹底沒了脾氣。
什麼意思?
誇他,還敬他?
他是來找茬,不,來討個說法的,不是來和她說笑的!
心底雖然還是生氣,但對上夏清鳶那真摯的眼神,鬼使神差的,他那滿腔怒火消散了大半。
“既然公主相敬,本官奉陪!”他端起茶杯,仰頭喝了一大口。
茶水帶著一絲清甜滑落他喉間,讓他心底的鬱氣都消散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