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如同臘月的寒冰,死死地釘在了夏扶搖和吳文海的身上。
吳文海第一個承受不住皇帝的威壓,整個人癱軟在地,汗如雨下。
而夏扶搖則是臉色煞白如紙,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不行!不能就這樣認輸!
就在這時,夏清鳶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扶搖妹妹,”
夏清鳶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你先是當眾點出五弟用了仙人開竅散,隨後吳院判便帶著所謂的證物前來,這出雙簧唱得不錯,隻可惜,你們連藥名都取錯了。”
“你……”夏扶搖再也無法維持鎮定,驚恐地看著夏清鳶。
夏清鳶沒有再看她,而是轉向皇帝,“父皇,吳文海一介太醫,絕無膽量獨自構陷皇子嬪妃,其背後若無主使,兒臣絕不相信。”
皇帝的目光已然冰冷到了極點。
“噗通!”
求生的本能讓夏扶搖猛地跪倒在皇帝麵前,用儘全身的力氣哭喊起來:“父皇!父皇明鑒!兒臣也是被這狗奴才蒙蔽了啊!兒臣隻是擔心五弟,關心則亂!兒臣真的不知道這藥有問題啊!”
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夏清鳶靜靜地看著她表演,看著她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得一乾二淨。
忽然,夏清鳶笑了。
她轉過身,從地上那個藥包裡捏起一撮藥粉,然後一步一步緩緩走向跪在地上哭喊的夏扶搖。
“妹妹既然這般擔心五弟,想必是不介意親身體會一下五弟的痛苦吧?”
景陽宮內,死一般的寂靜。
夏扶搖臉上血色儘褪,驚恐地向後挪動,“我是公主!我怎麼能,怎麼能吃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
她轉向皇帝,淚水瞬間湧出,淒厲地哭喊道:“父皇!兒臣是冤枉的!您要相信兒臣啊!兒臣也是您的女兒,您怎麼能忍心讓兒臣去試這種毒藥!”
“毒藥?”皇帝聲音冰冷,“吳文海不是說,此乃仙人開竅散嗎?”
他緩緩踱步到夏扶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朕也很好奇,扶搖,你就替五弟嘗嘗吧。”
“看看這藥,究竟是能讓你開竅,還是能讓你也見鬼。”
“不!父皇!不要!”夏扶搖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
但李德全已然會意,對著身後的兩名健碩太監使了個眼色,“扶搖公主鳳體不適,爾等幫公主一把。”
“是!”
兩名太監立刻上前,一人一邊,死死地架住了夏扶搖的胳膊。
夏清鳶捏住她的下巴,屈指,將粉末彈進了她嘴裡。
“唔!咳咳咳!”
夏扶搖被嗆的劇烈咳嗽,但已經入嘴的藥粉卻怎麼也咳不出來了。
夏清鳶靜靜地站在一旁,很快,藥效發作。
夏扶搖瞳孔猛地收縮,臉上表情瞬間凝固,“啊!鬼!有鬼!”
她指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身體抖如篩糠,“彆過來!彆過來!不是我殺的你們!不是我!”
在場的嬪妃們嚇得紛紛後退,太後更是捂住了胸口,滿臉驚駭。
夏扶搖神色瘋癲,她時而哭喊,時而尖叫,時而又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躲避,醜態百出,徹底坐實了這藥的神效。
夏清鳶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待她鬨得差不多了,才緩緩走到皇帝身邊,淡淡地開口,“父皇,看來妹妹看到的東西比五弟多得多啊。”
而就在此時,陷入極度恐懼中的夏扶搖,為了擺脫那些怨靈的糾纏,精神崩潰之下,尖叫著喊了一句,“不是我!是無相閣!是他們給我的藥!去找他們!彆來找我!”
“無相閣!”皇帝的臉色瞬間陰沉到了極點。
好啊,真是好得很!
他本以為夏扶搖如此作為隻是普通宮闈爭鬥,沒想到還勾結了無相閣!
皇帝怒極反笑,他看著地上瘋瘋癲癲的夏扶搖,眼中再無半分父女之情,“來人!”
他厲聲下令,“將吳文海及所有涉事宮人,全部打入慎刑司,給朕嚴刑拷打!務必問出他們與無相閣的所有聯係!”
“是!”
吳文海等人麵如死灰,直接被侍衛拖了下去,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扶搖公主,”
皇帝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噤若寒蟬的眾人,最終沉聲道:“殘害手足,構陷嬪妃,勾結亂黨,罪無可恕!即日起,禁足於清心殿,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其宮中份例用度,一應按最低等的采女例!”
夏扶搖在被侍衛拖走時,似乎清醒了片刻,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帝,喃喃道:“父皇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然而,皇帝隻是冷漠地轉過身,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再給她。
一場鬨劇,至此塵埃落定。
皇帝心中有愧,對受了無妄之災的靖嬪母子大加撫慰賞賜,靖嬪在後宮的地位也因此水漲船高。
是夜,承明宮外。
靖嬪抱著已經完全恢複正常的五皇子夏景明,在宮門外長跪不起。
“殿下大恩,嬪妾母子永世不忘,從今往後,但憑殿下驅使,嬪妾萬死不辭!”
夏清鳶打開殿門,將她扶起,“起來吧,以後我們便是自己人了。”
幾日後,風臨淵深夜傳來密信。
信中內容言簡意賅。
吳文海在慎刑司的大刑之下,已經儘數招供。
那見鬼青的確是夏扶搖通過其心腹張嬤嬤轉交,而張嬤嬤與外界聯係的渠道,正是京城一家名為奇珍齋的古玩鋪子。
那家鋪子,是無相閣在京城的一個重要聯絡點。
但當玄鏡司的人馬雷霆出擊,趕到奇珍齋時,那裡早已人去樓空,隻在密室的桌案上,留下了一枚做工奇特的令牌。
夏清鳶打開信紙的夾層,裡麵是一張拓印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