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麵無波瀾地望著他,“其實你沒必要這麼應激——”
她輕歎了一聲,“如果你是真心為外婆哀悼,我想她在天之靈,一定感到欣慰的。”
寧殷聽到這裡,抿了抿唇,眼睛不自覺地垂了下去。
他的眼睫毛輕輕顫動著,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兩人麵對麵,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後來,少年囁嚅著唇,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以為,我並不在意她是死是活,也並不在意……她健康還是生病……”
“她就像是家裡的吉祥物……雖然我不喜歡和她說話,因為她太能嘮叨了,但是這個家裡有她在,好像才算完整,我才會覺得安心。”
寧殷不知不覺說了很多,少年流露出了罕見的脆弱神色,“當她突然走了……我才發現,原來沒有她的家,是這麼空空蕩蕩。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是這麼不習慣。”
溫梨初隻是靜靜聆聽著,沒有開口。
寧殷吸了吸鼻子,又說道,“她離開的前一天早上,我去上學的時候……她從房間裡走出來,非要和我說話,我急著出門,很不耐煩地把她趕走了。”
少年咬了咬嘴唇,眼眶愈發的紅,“然後,我就在再也沒機會和她說上一句話了。”
溫梨初聽著,眸光微微一動。
雖然這樣的想法不合時宜,但溫梨初覺得自己似乎還算幸運——
在外婆人生的最後時刻,她接到了外婆的電話,還和她說了想說的話……
這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寧殷。”溫梨初突然喊他的名字。
寧殷下意識地抬起頭,對上溫梨初幽沉的視線。
溫梨初隨即低下頭去,拉開自己的包,她翻了一會兒,終於從包包的夾層裡翻到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看起來古樸精致,但看著有些陳舊了。
溫梨初把這個盒子遞到寧殷麵前。
寧殷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這是什麼?”
溫梨初瞥他一眼,然後把盒子打開——
靜靜躺在盒子裡的,是一串朱紅色的珠串。
溫梨初娓娓說道,“這是幾年前,外婆去普華山特地為你求來的手鐲。”
寧殷頓時睜大了眼,眼底閃過些許訝異。
溫梨初仿佛沉浸在回憶裡,眸光微微發散,“那個時候,外婆還算健康,走得動路。她從普華山回來的時候,給很多人都送了手串,偏偏隻有你不要。”
說到這裡,溫梨初扯了扯唇,忍不住輕笑起來,“外婆還因此傷心了。”
寧殷抿了抿唇,說不出話來。
當時他年紀很小,最煩外婆總喜歡給他塞一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那種手串,他完全不喜歡。
當時外婆要把這個送給自己,他說了好幾句不喜歡,不想要,外婆就把手串拿走了,沒再提送他的事。
其實,事後他有些後悔。
雖然嘴上說著不喜歡,但他想著——
如果外婆下一次再把這個手串拿來送他,他就勉為其難答應吧。
沒想到,外婆再也沒把手串送來……
這條手串的事,他原本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如今溫梨初重新拿了出來,記憶便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
他的眼眶微微濕潤,下意識地伸出手,把這個盒子接了過來,“為什麼這個手串,會在你這裡?”
溫梨初:“外婆當時很傷心,還說想把手串扔了——”
“我就把手串拿了過來,和她說以後有機會的話,會送到你手上,這才讓她心情好些。”
不過後來,寧殷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更彆提說上一句話了,所以這手串一直積壓在她的包裡……
甚至後來,連溫梨初都快忘了這手串的存在。
也是到今天,她才想了起來。
“外婆希望這條手串能給你帶來福氣,你現在好好拿著,就當留個念想吧。”溫梨初盯著寧殷地眼睛,淡淡說道。
寧殷緊緊握著盒子,一時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竟然和溫梨初說了這麼多。
少年立馬彆過臉,眉眼間恢複了幾分冷漠,“雖然我今天對你說了很多話——”
“但隻是因為我很難過,情緒無法排解,是你主動湊上來……如果不是你,我也可能會找彆人傾訴——”
寧殷的語氣冷硬了幾分,眸光也咄咄逼人,“彆覺得我們就變親近了,我還是很討厭你。”
溫梨初卻笑了,她淡淡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