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交到了三法司,就不是等閒仇殺,能對賈政的門客下毒手,也不是尋常人等。
因此,要不要抓,去抓誰,怎麼抓,什麼時候抓,抓到什麼程度,是快抓、緩抓、不抓,還是分批次的抓,這些都是需要進一步研究的問題。
黛玉叫醒了正在深度思考的林寅:“師兄,兵丁到了,都在屋外。”
林寅把刀具放回黛玉手捧的盒子之中,走出鋪門,雪花伴著北風,冷冷撲在臉上。
蘭台寺的兵丁已在門口排隊候命,而西側不遠處賈雨村高頭大馬,又帶著一隊刑部兵丁踏雪而來。
見林寅出門,賈雨村策馬揚鞭,疾馳到林寅麵前,下馬說道:
“仁守,我把刑部的兵丁和卷宗都給你帶來了。”
賈雨村把程日興遇刺的卷宗給到了林寅,林寅翻閱了起來。
“夫子,那這蘭台寺的兵丁?”
“估計是林公派來的。”
“世叔所思所慮,甚是周全。”
“仁守,可有新的線索?”
林寅一邊翻閱卷宗,一邊說道:“外傷是遇刺,內傷是中毒。”
賈雨村順勢捧道:“仁守高見,以你之才,將來執掌刑名不在話下。”
賈雨村在林府任教數年,早已聽聞林如海對林寅的栽培和器重,林如海膝下無子,林寅又是他從小帶大,關係非比尋常。
何況這幾日相處,賈雨村早發現林寅為人處世,極有章法,又有師徒名分,不如順勢結交,將來宦海沉浮也多一條路子。
林寅微微一笑,繼續看著卷宗,極為老練的,從密密麻麻的官話文字中,自行勾勒出了大致的案情輪廓:
【程日興原為古董商,賈政是工部員外郎,通過賈政的抬舉,轉為了石料商,便於賈政直接控製工程的物料源頭。
轉為石料商不久後,曾經他的一個古董買主袁大戶,發現他從程日興處買來的古董是贗品,便上門理論,要求退錢。
程日興拒不承認,兩人從口角之爭演變為激烈衝突,一氣之下袁大戶拿出匕首,連捅了程日興十餘刀,程日興流血過多而亡。
袁大戶本欲逃跑,但被寧榮後街的商戶一齊捕獲,後關押至刑部大牢,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林寅問道:“他這不是已經招了嗎?何故還讓我們繼續去查?”
賈雨村答道:“我也去刑部問過此事,本來可以結案,但榮國府的政老爺不滿這個結果,認為案情還有隱情。要求繼續調查程日興真實的死因,以及凶手的後台。”
林寅無言以應,但稍微一想,賈政所慮也並非毫無道理,畢竟身居高位,有些利益衝突甚至血海深仇,再正常不過。
一點風吹草動,或許就是政敵仇家的設計或進犯,不能怪人家草木皆兵,這點敏感性都沒有,是沒資格在宦海沉浮的。
林寅說道:“來人,去把程日興的下人全部帶來。”
刑部兵丁去到程日興家中,將下人帶來,蘭台寺兵丁把鋪裡其他的下人也都帶了出來。
程日興的鋪子如今屍臭盈天,縱然屋外風雪嚴寒,但大家都不願意坐進去,隻好帶上鋪門,占了隔壁的水果鋪,林寅審起了程家下人。
林寅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神情,頗具威儀,審問道:“你是程日興的夥夫,程日興平日裡都吃什麼?”
曹夥夫答道:“程老爺愛吃雞,小人每天都要給他做燒雞。”
“還有呢?”
“老爺把燒雞當飯吃的,最多調些韭菜、黃瓜、臘腸、花生米做下酒菜,佐幾兩二鍋頭。”
“你不知道長期這樣吃,會吃出病的麽!”
“老爺做買賣的,每日跑東跑西,從早乾到晚。說隻有這樣吃,才能每日都有勁,小人想換他也不同意啊。”
“食材和配料都從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