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和李慎互相看了看,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索性遞個台階,給彼此都留些體麵。
林寅說道:“既如此,不如過幾日再聚。”
李慎聞言,也無可奈何,想起這孟靖這般掃興,憤憤拂袖而去。
林寅感歎,這朝堂無深交,翻臉如翻書。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林寅辭彆了孟靖,回到小院,與黛玉,晴雯,理兒講起皇帝要來諸子監講學之事。
黛玉聞言,秋水眼眸閃過一絲驚異,掩唇笑道:
“那夫君這便是天子門生,要蟾宮折桂了,我這兒先賀喜了。”
林寅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說道:“就你喜歡打趣人。”
晴雯聞言,抿了抿粉唇,說道:“主子爺,那你好好用功。我們不纏著你鬥嘴頑鬨,可彆耽誤正經大事。”
這些天,林寅也不過是照常就學,像日記的往常那般,維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穩定作息。
因此每日,下學之後,也不過是與黛玉晴雯一同深入學習,手把手更進一步。
直到正月二十日,清晨。
林寅早早便來到了諸子監,諸子監內外早已徹底清掃,纖塵不染。
各處張燈結彩,懸掛頌聖對聯。
諸子監上至祭酒、司業,下至所有學子,皆排列齊整,等待聖駕。
隨著皇帝的鑾駕抵達諸子監,諸子監鐘鼓齊鳴。
諸子監祭酒孔循仁,率諸子監全員在道路兩旁行三跪九叩大禮。
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而後孔循仁導引聖上進入諸子監的辟雍大殿,此處專為皇帝講學之所。
諸子監師生依序入內,各自排列。恭候上諭聖教。
這正順帝,麵頰微凹,眉骨棱峭,眉毛粗濃,清瘦骨相,唯獨一條龍鼻挺拔渾圓。
眼神之中,自是透出一股冷峻和威嚴。
諸子監祭酒代表諸子監說了些官話致辭,大意不過是頌揚聖上重視文教之恩德。
而後諸子監法家司業韓澄非,接過太監戴權遞來的紙條。
上麵寫著皇帝打算講解的內容,通常要由講經官來念誦,而後由皇帝親發上諭講解。
韓澄非依紙條念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正順帝麵南而坐,冷冷說道:
“這裡是諸子監,不是國子監。朕不偏袒任何一家,也不講任何一家諸子之理。隻是吟詠慧開禪師之詩句,以示大公無私之意。”
孔循仁跪地俯首讚道:“陛下學問精微,學究天人。不偏一家,卻囊括百家,當真是道行天下,虛懷若穀!”
正順帝微微一笑,便開始講學道:“這首禪詩,大有深意。
這萬事萬物,皆有自然之理。自然則合道,悖逆則失道。
但人心有欲,餘食贅行,總會不自覺與道相悖,這便會失道。
失道則如何呢?便要撥亂反正,回歸到正道之上,之後便可無為,垂拱而天下治。”
正順帝言罷,看了看道家司業李老丹。
李老丹一言不發,偶爾給個麵子,附和著點下頭罷了,並沒有吹捧之言。
正順帝見這“牛鼻子”這般不開竅,也不做理會,仍是講學著自己的理論:
“你們諸子百家的學子,將來取了功名,做了官。
有的人是春之花,有的人是秋之月,有的人是夏之風,有的人是冬之雪。
各正其位,各司其職,勿因私欲而生閒事,這便是無為,便是好官,好時節!”
眾學子聞言,紛紛行禮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正順帝是個勤勉帝王,日日上朝,終日乾乾,用人也頗有權謀章法,私下更是鑽研道學與佛學。
這一番話,也算是深得佛道治國理念之要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