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榮國府
林寅從側門進了榮國府,門前與地上的積雪早已掃除幾淨。
一些個麵容姣好的丫鬟被安排了出來,專候林寅,引他經過抄手遊廊,通往榮慶堂。
林寅去了榮慶堂,賈母居坐正中的楠木大椅上,穿件花錦緞襖,手裡捏著個鏨花暖手爐。
王熙鳳立侍左側,穿件大紅撒花襖,見林寅進來,先笑著欠了欠身。
賈赦則斜倚在右側的花梨木椅上,穿件石青緞麵長袍,戴著眼鏡瞧著手裡的古董折扇。
雖然林寅不喜歡榮國府,但畢竟賈母是長輩,看在三春、史湘雲、王熙鳳的麵子上,也隻好拜見了賈母。
忙上前行禮:“晚輩林寅,見過老太太,見過赦舅舅,鳳姐姐。”
賈母忙抬手叫起,聲音溫和說道:“快起來,外頭冷,快過來烤烤火。”
賈赦也抬眼虛扶了下,語氣隨意著說道:“自家晚輩,不用多禮。”
一陣客套寒暄,無非是問些路上情形,近來身子如何的話,林寅都一一答了,舉止規矩,倒挑不出半分錯處。
但林寅閒聊中得知,這鳳姐兒,居然把自己去了諸子監,而且即將去京郊曆事之事,都抖摟出去了。
也不知她是真心為自己的進展感到自豪,還是拿自己的隱私去給彆人當話題。
改日定要狠狠教訓她一番,管叫她有來無回!
賈母帶著幾分長輩的慈祥笑意,說道:
“寅哥兒果真不錯,我先前就瞧著他會有出息,是個乾大事的。這才個把月的功夫,便進了諸子監,果然是塊能成器的好材料!”
“老太太過譽了,咱世代簪纓之族,讀書取個功名,本就是分內之事,沒甚麼好誇耀的。”
賈赦誇道:“這諸子監裡頭,遠邁甲等,這般評價,才是當真難得。咱們迎春能攀附這麼個有出息的,往後可是有福了。”
林寅想著,這遠邁甲等我也沒跟鳳姐兒說啊,這事兒都能傳開了?
細細想來,也並非不能理解,榮國府看似隻有賈政一人在朝為官,但國公世家的底蘊還是在的,兩府如今都還襲著爵位。
隻要名正言順,他們稍微運作背後的關係網,想扶持幾個代理人,並不算甚麼難事。
更何況隻是調查一下林寅在學監的情況,這種信手拈來的小事了。
“赦舅舅言重了,僥幸取得,也有些運氣成分。”
賈赦笑道:“寅哥兒,你去了四水亭,那裡客商往來雲集,幫我多留意一些什麼古董珍玩之類,至於價錢,也都好說。”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隻是找些稀奇珍寶,這事容易辦。
“赦舅舅客氣,小事一樁。”
這賈家和林家,眼下雖是姻親,但林寅著實有些困擾。
一方麵他將來需要利用賈府的人脈和資源,另一方麵也要吸收府裡那些金釵和俏麗丫鬟們。
但這賈府肯定是早晚要完犢子的,如何不被牽連,這可真是一門技術活。
林寅的原則是,不觸犯規矩的,能辦的都可以辦,好歹也是姻親,多個盟友也多一條路。
但觸犯規矩的,要被賈府拉下水的,要給賈府擦屁股的。那就隻能秉持熱情、禮貌,一問三不知,說不辦就不辦,逼我辦就拖字訣。
橫豎自己有個正三品的老嶽父,心中也是底氣十足,你還能跟我翻臉不成?
賈赦想著早日讓迎春給林寅生個一兒半女,便可將林寅捆綁到榮國府這頭,扶持起來也更安心。
於是呷了口茶,拿起折扇,扇了扇風,思忖著說道:
“寅哥兒,你如今進了諸子監,前程是定了的;與迎春的親事也妥帖了,這往後啊,就得把添丁進口的事提上章程了。你倆年紀都輕,早些生個一兒半女,這才踏實。”
賈母笑道:“這話說的是,添丁進口是樁大福氣,心裡記著這事,慢慢籌劃著,也就是了。”
按理說,王熙鳳通常都會借著賈母的話,一番討好。
可如今賈母與賈赦說完這個話題,王熙鳳心裡竟然拈酸吃醋的,十分不是滋味。
一時也沒有討好賈母的心氣和情緒了。隻是說道:
“這事兒也要看寅兄弟,自己有沒有那個意,咱們催的太急,反倒擾了他們的心神兒。我看呀,就由著他們去罷!”
林寅也笑道:“鳳姐姐和璉二哥都沒有個一兒半女,我這一時半會的也不著急。”
王熙鳳聞言,覺得話中有話,唯恐林寅當著賈母麵說了胡話,屆時她下不來台。
氣的豎起柳葉吊梢眉,鳳眼含嗔的瞪向林寅。
林寅見鳳姐這般羞憤,隻好轉移話題,與賈母,賈赦閒敘起了家長裡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