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也拱手道:“初來乍到,許多不甚明了之事,還請堂尊大人多多指教。”
知縣笑道:“林公子這話見外了!您是金尊玉貴的人物,哪用跟我們這些久困基層的俗吏一般操勞?
您不過是來曆練三月,日後自有大好前程,少不了高升重用。後續的考評核查,下官早讓預備得妥帖了。”
林寅不由得心中暗自感歎,《我的正三品嶽父》,無論在任何哪朝哪代,都是顛撲不破的實在道理。
林寅見這知縣如此客氣,也客套道:“多謝堂尊大人栽培。”
知縣笑道:“林公子客氣!您這身份擺在這兒,我們不過是順著情理做些分內事,栽培二字萬不敢當。
隻是這四水亭,也是個多事之地,林公子按我們說得來。我保管公子這三個月,平安無事。”
“還請堂尊多多指點。”
知縣說道:“林公子,這亭裡的活兒,你該怎麼乾,就怎麼乾。就算有個意外,那也無妨。
尋常的小事,我們縣衙能壓下去的,都會壓下去。
壓不下去的,這冤有頭,債有主。追究其根源來,也輪不到林公子頭上。
那也是前任留下的隱患,林公子隻管放心。”
林寅發現,這知縣還真是給自己麵子啊,這樣的話,都開誠布公的講。
“承蒙堂尊費心。”
知縣語重心長說道:“隻是有件事最為要緊,這吉壤的船,必須先行,萬萬耽誤不得。
他們若是要做些甚麼,乾些甚麼。無論是非好歹,莫要去乾涉,但要及時與我知會。
這裡頭的人,這裡頭的事兒,咱一個也得罪不起。”
“多謝堂尊提點!”
知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昨日押送的那個奸商,以及你的爰書,這都收到了。
林公子,你確有幾分古道熱腸,這錢該賠得讓他賠,板子該打也得打。
但人還是得放,一則是,若是沒出人命,他罪不至死。
二則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商船有些貨,是送到京城顯貴手裡的。”
林寅問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麽?”
知縣分析道:“林公子,你我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
我昨日私下提審過了,這些貨,有一部分是送給榮國府和京營節度使的。
另一部分貨,是打點宮裡那些公公的。但這些都是次要的,也不過是名頭。
實際上,這船其他的貨物賣的銀錢,大多都入了他們自己的腰包。”
“想來也是如此。”
林寅思忖著,為什麼要送禮給太監呢?
莫非是薛寶釵想要進宮?
知縣對林寅勸道:“林公子,這得罪人的事兒,能少做就少做。這樣官兒才能當的長遠。”
“再謝堂尊大人提點。”
隨後知縣帶著林寅去戶房,兵房,倉房做了記錄,打了招呼。
將來林寅的四水亭,若是要支取物資,能行個方便的地方,也就行個方便。
諸事已畢,知縣唯恐林寅闖禍,到時候不僅他自己不好收場。
也不好向諸子監三大司業交代,更會得罪榮國府和林如海。
知縣找了個隨身多年,深諳俗務的門子衙役,給到林寅當幕僚。
知縣說道:“這門子頗有些見識和謀略,林公子若有個拿不定的時候,不妨問問他。”
“如此甚好,多謝堂尊。”
知縣說道:“林公子,你尚且年輕,有些氣盛也可以理解。
但像你這般出身,大可不必貪功冒進,隻要穩紮穩打就行。
有時候,犯錯少就是機會多!”
“多謝堂尊大人教誨,我記下了。”
知縣帶著縣丞與上下人等,送林寅離開,最後說道:
“林公子,若是方便,將來多在令師韓夫子麵前美言幾句。”
林寅意識到,這武清知縣歸順天府管,而順天府尹又是韓夫子的得意門生。
林寅笑著拱手道:“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