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忙順著黛玉的手起身,低垂的眉眼,十分恭敬綿軟:
“姐姐教訓的是。奴家是個沒見過世麵的,若姐姐不嫌棄奴家,隻求事事聽從姐姐的指示教訓,奴家傾心吐膽,一門心思服侍主子和姐姐。”
尤三姐雖心中有些不服,但見黛玉一股清雅絕塵的氣質,一時覺得自己,俗氣不堪。
原本平日裡還對自己的容貌和風情,有幾分得意,如今卻灰了心,說道:
“隻求姐姐多教教我們,彆讓我們做了失禮的事,給主子和姐姐添亂。”
黛玉忍著醋意,撐著主母太太的體麵,牽著倆位尤物的手。
拉到火盆邊上坐下,眼眶含著淚不敢流下,隻是淡淡說道:
“倆位妹妹多慮了,我原也沒有怪你。不過既入了這門,總得有個體麵的稱呼才是。你們主子先前跟你們說過,給了你們甚麼名分麽?”
黛玉極為克製的試探著,林寅到底如何對待這倆位尤物。
晴雯聞言,一時也十分在意,雖不敢說話,卻也豎起耳朵聽。
尤二姐起身納了個福,溫順的說道:
“不敢相瞞姐姐,主子讓我們先當通房丫鬟,往後再納我們為妾。”
晴雯聞言,一時情急,這倆位尤物風姿卓絕,絲毫不遜色自己,竟也是通房丫鬟。
又想到主子連家也不回,唯恐旁人奪了她的次序,急切的問道:
“隻說了先做通房?那主子爺還說了甚麼沒有?往後你們姐妹倆的次序怎麼排?
真要納了妾,位份上又有甚麼說法?這些總不能沒個準話吧!”
尤二姐見晴雯與黛玉有些相似,以為是姐妹,想來也是甚麼姨太太,
也不敢把她當丫鬟看,便又納了個福,柔柔的說道:
“主子說,主母太太,探春姨太太,鳳姨娘,管家丫鬟,都是特彆有體麵的人。讓我們一定要客客氣氣的。想來我們是不能先了她們的次序的。”
晴雯聽言,心中一時鬆了口氣。先前的酸意,竟消了大半。
想到自己管家丫鬟的特彆體麵,心中暗自得意,又偷偷瞧了瞧主子爺。
黛玉聞言,緊蹙著罥煙眉,那含露目中似有些不屑和嘲弄,冷冷道:
“說得好聽,我們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誰先誰後,到底也沒個甚麼作用。”
黛玉說罷,淚水已欲奪眶而出。
可想著這剛來倆位姐妹,她們並無惡意。
自己身為列侯府的主母太太,也不想當眾出醜。
忍著淚水,淡淡說道:“倆位妹妹先自便吧,我先回屋歇著了。”
尤氏姐妹見黛玉眼眶泛紅,又是這般疏離的神色。
言語之中忽遠忽近,也有幾分責備之意,一時不知如何自處。
連忙站起,屈膝福身,惶恐道:
“姐姐慢走,奴家在外頭候著姐姐。”
黛玉轉過身子,撚著香帕,蓮步緩緩的回屋裡走去。
默不作聲的淚已簌簌流了下來。
竟把身上那白狐皮鶴氅都沾濕了。
本就愁雲慘淡的臉蛋兒,如今更是梨花帶雨。
喉間滿是委屈與心酸,一時忍不住,竟哭的想嘔吐出來。
林寅深知愛妻的性子,也沒曾想過夜不歸宿。
若是早些回來,講明原因,也不至於鬨出這般大的誤會。
縱然有些小性兒,也並非不能哄好。
偏生這風雪甚急,愛妾偶感風寒。
黛玉晴雯估計是操心了一夜,以為自己出了事。
想來這一夜對她們甚是難捱。
沒曾想一回來就帶了倆個尤物美人。
這誰又能不委屈呢?
林寅知悉愛妻的心思,給晴雯做了個眼色。
晴雯嘟著嘴,滿是醋意和不服。但也不敢不聽命。
隻得扭捏著那水蛇腰,便去給陶碗倒了茶水。
款待著尤二姐和尤三姐。
林寅在旁跟著黛玉,直到進了後院裡屋。
黛玉用香帕捂著臉,撲在床上,把粉麵兒埋在枕頭裡。
想到如今外頭沒人,這才敢放肆的哭了出來。
林寅坐在床邊,抱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肢,試圖安慰著她。
黛玉被他手臂一攬,身子猛地往枕頭裡縮了縮,往後伸手試圖推開林寅。
那柔弱無力的削肩膀,隨著哭聲微微發顫,枕頭裡傳來發悶的哭聲,喊道:
“你彆碰我!”
“夫人。”
“外頭自有更好的姐姐妹妹,你隻管找她們去!”
林寅深知,在女孩崩潰的情況下,甚麼安慰都是無力的。
首先要讓她們的情緒釋放出來,承擔她們的情緒。
待她們宣泄完了,再說軟話才能好使。
隻是林寅從未見過黛玉這般傷心欲絕。
當真怕她哭岔了氣,便稍稍鬆開了扶在柳腰上的手。
黛玉忽覺腰間那手撤了,一時心慌,哭腔中更是責備,嗔道:
“你若撒了手,從此往後再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