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紅梅:“曲氏進吳家十四年了?”
賴二娘點頭,胡紅梅又問:“那她有給吳家產下一兒半女嗎?”
賴二娘比劃手勢,胡紅梅問:“生養了一個子嗣,是男是女?”
賴二娘:“女、女兒,年年十四了。”
胡紅梅看向張蘭,她用眼神示意,胡紅梅繼續發問:“先前你說曲氏要被打死了,到底是什麼情形,說與夫人聽聽。”
賴二娘比劃道:“曲曲寡婦婦。”
胡紅梅皺眉,聽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賴二娘整理一下語言,重複道:“曲曲娘子,之之前是是寡婦。”
張蘭問:“你是說曲氏在進吳家之前曾是寡婦?”
賴二娘點頭。
張蘭有些困惑,“她的女兒十四歲了,那這個女兒是從前夫家帶進去的?”
賴二娘繼續點頭,“酒、酒,曲娘娘子的的酒。”
張蘭心思細膩,結合先前得到的信息,整合道:“吳家賣酒,是他們自家的手藝,還是曲氏的?”
賴二娘激動道:“曲、曲……”
胡紅梅一下子就有了猜測,打斷接茬兒道:“曲氏在進吳家以前就有釀酒手藝,成了寡婦之後被納入吳家,吳家靠她的釀酒手藝發家,是這樣嗎?”
賴二娘拚命點頭。
胡紅梅與張蘭對視,心中疑雲重生,一個女人要在什麼情況下剛生完孩子就入吳家做妾?
賴二娘仿佛看穿了她們所想,連忙比劃手勢,嘴裡念叨:“絕絕絕戶、前前家吃、吃絕戶……”
聽到“吃絕戶”三個字,兩人一下子明白了所以。
在這個女性隻是依附的時代,年紀輕輕死了男人,又剩下獨女,若是手裡小有家產,那才是一場災難。
有些事情不用經曆就可以想象得出當時曲氏的處境。她進吳家十四年,女兒也十四歲,可見是丈夫去世後產下遺腹子,產子沒多久就入了吳家做妾,又是良妾身份,多半是想借吳家庇護母女。
這裡的吃絕戶,應該是當時前夫家親族吃絕戶,導致曲氏迫切帶女入吳家尋求庇護。
張蘭把心中所想道了出來,賴二娘點頭如搗蒜,可見被猜中了。
再結合血手帕求救的情形,不難猜出曲氏應該還是被吃了絕戶,就算她當時僥幸避開了前夫宗親家族霸占,現在看來吳家也不是善茬兒。
來奉縣的這幾月經常聽虞妙書嘮衙門裡的差事,腦袋瓜也跟著磨聰明了些,張蘭順著自己的推測,問賴二娘曲氏是不是被吳家吃絕戶,這才求上門來。
賴二娘熱淚盈眶點頭,喉頭哽咽道:“吳、吳家家不是、人人,虐虐女女兒,曲曲娘子要要被被打死了。”
她抹了一把淚,鼓起莫大的勇氣,繼續道:“曲曲娘子有有有恩,求夫夫人救救。”說罷跪到地上又開始磕頭。
胡紅梅怕她把腦殼磕壞了,一把拽了起來。
張蘭溫和道:“曲氏雖是良妾,但想要離開吳家,得吳家郎君寫放妾書才行,若吳家郎君不允,衙門也沒得法。”
聽到這話,賴二娘無比絕望,這也是她們不告官的原因,因為告不贏,隻會被當家事協調處理。
眼下曲氏的情況都是賴二娘的一麵之詞,至於詳細情況如何,還需查問才能得知。
張蘭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讓胡紅梅先打發賴二娘,等虞妙書下值回來會提起,但結果如何說不準。
胡紅梅把賴二娘請了出去,耐心說起這樁事,先讓她等著。
賴二娘心中著急,卻也無奈,又不敢在衙門鬨事,怕挨板子,隻得失落離去。
稍後胡紅梅進屋來,張蘭看向她道:“送走了?”
胡紅梅點頭,“送走了。”頓了頓,“老奴曾多問了一嘴,問她怎麼想著敢走夫人的門路,她說外頭都在傳言新來的縣令親民,這才碰碰運氣。”
這話把張蘭逗笑了,打趣道:“上回大郎說花十文錢買與民同樂,今兒看來,還真有用。”
胡紅梅咧嘴笑了笑,滿懷同情道:“不過那曲氏的遭遇也確實悲慘。”
張蘭:“說到底也不過是家事,衙門哪管得了這許多,待大郎下值回來,我提一提,至於管不管,得看她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