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之過。”神谿語氣溫和了些:“襄瑛與那些朽木般的師兄、師弟還是不同的。”
雲夢襄瑛有些遲疑:“阿溪,這樣稱呼同門不太好吧。”
“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已,他們不服,就來與我證明他們不是,如果證明不了,那他們最好憋著。”神谿語氣頗為隨意:“當初我入門時諸位師兄可沒覺得不好。”
“……”
這番話讓雲夢襄瑛陷入沉默,正當她準備開口之時,被神谿打斷:
“襄瑛你無需因此掛懷,我也不會在意,那本就是修行中必不可少的一環,修行,自一開始便不簡單,想活著就更加困難了。”
雲夢襄瑛疑惑:“以阿溪你的情況,應當不需要擔心壽元。”
這是雲夢襄瑛首次與神谿詢問個人問題。
“壽元……”神谿語氣有些複雜:“壽元充沛的先天人那麼多,到了該死的時,也會身死,其實不乏正邪兩道的高人。妖修出身能到我現在這步已經夠震撼,為了活下去,融入人世,隻能忍痛拔掉自己的利爪,剮下自己的鱗甲,砸斷自己的獠牙,殺死過去那個充滿野性的自己。”
“放棄自我,然後以另一副模樣,闖入到一個全新的世界。”
“雖然過程是痛苦了些,但,至少,得到了彆人的些許認同不是嗎?憐憫、賞賜一般的些許認同。”
這番話,聽起來是十分淒涼且悲哀的,雲夢襄瑛隻是問了一句,得到的回答,卻遠遠超出她的預料。
道門中人大多會研究妖的身體結構,以期每份材料都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基本沒有人會研究更深入的東西。
沒有必要。
但這種現象卻是修行中極為重要的一環,是從本我到超我的向上攀升,不止局限在妖,然而此時的雲夢襄瑛沒心思去思考這些。
“阿溪。”
一聲輕喚,讓少年停下腳步,隨後便見雲夢襄瑛邁步上前,將人擁入懷中:“有我在。”
這個時候說其他不合適,不說也不合適。
柔軟的觸感傳來,讓神谿愣了愣,那雙銀色豎瞳中閃過一抹複雜。
“襄瑛,莫要看輕我,好嗎?”神谿與雲夢襄瑛對視,語氣堅定:“這名為「求生」的道,絲毫不比其他人選擇的「道」差。”
“我明白,我明白。”雲夢襄瑛輕聲道:“在修行路上隻有遠近之分,沒有對或錯,這個概念是針對不同立場逐漸衍生而出。我無法體會阿溪當時的心情,但我相信阿溪,所以請你不要拒絕我的助力,好嗎?”
少年聞言,先是沉默了數息,而後,釋懷一笑:
“好。”
神谿伸出右手摟住女子纖細的腰肢,隔著衣衫與軀體兩道阻礙,兩人還能聽到彼此心跳,如雷聲轟鳴。
“我也會幫助襄瑛在選擇的道路前進。”
雙方都很含蓄,雖是雲夢襄瑛主動,但誰都沒有更進一步。
片刻後。
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麼,雲夢襄瑛趕忙鬆開手,臉色緋紅,神谿見狀直接抽回手臂,任她拉開距離。
在脫離少年的懷抱後,女子仍覺得身上殘留著對方的體溫。
“襄瑛,努力吧。”神谿輕笑道:“想要給我提供助力可沒那麼容易,這名為修行的路上,每個人都是求道者。”
他好像完全沒有被方才之事影響,很快進入狀態,話中固然有幾分調侃,但亦有鼓勵。
雲夢襄瑛見狀,運轉真氣,讓自己有些發懵的大腦鎮靜:“我現在已是天心道全會會長,阿溪幫我站在一個很高的起點。”
“不夠。”神谿看著她輕輕搖頭:“天心道全會的作用沒有那麼大,它沒有權力,也沒有天心垣的支持,隻是一個論壇。襄瑛你至少要以成為太清宗宗衡為目標,如果可以,再加入到垣主之位的競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