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表弟因自家妹妹的胡鬨而冒雨抱病入宮，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銳利眉骨低壓。
母後身份低微，他自小不得父皇寵愛，大皇兄和兩個皇弟也瞧不起他，說他隻是宮女所出，低賤不堪。
隻有雲玨，經常讓姑母帶他進宮，同他玩耍。
就連當初韋貴妃給他下毒，那杯鴆酒被雲玨誤飲了，吐血不止，在閻王爺跟前轉了兩圈險些沒了，也未怪過他。
他跟姑母說是自己貪喝，跟表哥沒關係……
那時赫連??就咬著牙發誓，他定要登上皇位，將那些欺辱他的人全部踩在腳下。
雲玨向來是溫和有禮的性子，如今好不容易娶妻衝喜，朝陽竟也去胡鬨，果真是驕蠻慣了。
思及此，赫連??動了幾分真怒，眸光冷若寒潭。
“當真是被朕慣壞了，愈發無法無天。”
他拍了拍陸雲玨的肩膀，語氣放緩，“懷瑾，你回去好生養著，安心準備當你的新郎官。其餘的事，有表哥在。”
“嗯。”陸雲玨目的達到，便不再多言，由著太監推他離開。
陸雲玨離開後，養心殿內的氣壓依舊極低。
赫連??轉動指間玉扳指，“德福。”
“奴才在。”德福立刻躬身，屏息凝神。
“長公主身為皇室子弟，受萬民供養，自當修身養性，為萬民表率，豈能終日無所事事，搬弄口舌是非？”
赫連??聲音冷沉，“傳朕口諭，讓小六、小九、小十全部去文淵閣，跟著太傅校對古籍孤本，好好靜靜心，沒有朕的允許，不得隨意出宮。”
“讓太傅嚴厲些，朕會隨時抽查。”
德福心裡一咯噔，這可不是輕巧活計。
校對史書古籍最是磨人性子，柳太傅又是出了名的嚴苛，對幾位公主來說，簡直是“酷刑”。
尤其是清寧長公主，先帝最小的女兒，如今不過七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又識得幾個字？
隻不過……其餘幾位長公主要麼已經嫁人，要麼化作黃土，也隻有這三位還在宮裡了。
對另外兩位長公主而言，真真是無妄之災。
他不敢多言，連忙應道，“嗻，奴才這就去。”
……
赫連清瑤這邊還不知自己已經快“大難臨頭”了。
她正在慈寧宮裡，依偎在太後身邊，撅著嘴抱怨。
“母後，那個寧姮根本不像個世家貴女……粗鄙無禮，手段還狠辣，如何配得上陸表兄？”
太後正撚著佛珠，聞言溫和地笑了笑，“如何就配不上呢。”
“慧通大師都批了命，說非她不可，這不就是天作之合。”
太後原是倚梅園的一個普通宮女，因著先帝醉酒意外有了赫連??，母憑子貴才得以晉位。
後來兒子爭氣，一路披荊斬棘登上皇位，她也跟著成了太後。
許是早年被各宮妃蹉跎，如今兒子後宮清淨，她平日裡就愛誦經念佛。
性子最為溫和不過，很少動氣。
“母後您是沒看到。”赫連清瑤急於讓太後認同自己，比手畫腳地描述，“她徒手就把那麼長一條蛇捏在手裡，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那婢女更嚇人，哢嚓一下就把蛇頭給擰下來了，簡直是煞神轉世！”
“要是她跟陸表兄成了婚，萬一以後拌了嘴，她會不會把表兄也給……”
她越說越覺得這猜測有理，反而把自己嚇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