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如冠玉,全須全尾的,麵上甚至有了久違的紅潤色彩,不再是死氣沉沉的灰白。
帝王緊繃的心弦驟鬆,他的表弟合該是這般風姿卓然的燦爛少年郎,而不是纏綿病榻,日漸枯萎。
看來,這衝喜還真是衝對了。
那寧氏女莫非真是懷瑾的福星?
陸雲玨含著笑,上前便要行禮,“臣弟參見陛下。”
赫連??將陸雲玨扶起來,眉頭緊皺,“你我兄弟之間,何必在乎這些虛禮。”
陸雲玨笑道:“偶爾一次,表哥也就許了吧。”
在天家權勢麵前,什麼兄弟血脈都不值一提,更彆提表兄弟了。
多少兄弟姐妹為了爭權奪位,背地裡使儘陰謀算計,但幸好,這麼多年來,他跟表哥的兄弟情始終如初。
哪怕隻有一條褲子,兩人都能商量著讓給彼此穿。
兩人相攜進了內殿,赫連??問道,“今日感覺如何?可還有胸悶氣虛之感?”他問得仔細,生怕這隻是回光返照。
“感覺很好,這都多虧了阿姮。”
提到寧姮時,陸雲玨眼神柔和下來,“她醫術極好,昨晚昏沉間她為我施針用藥,今早醒來便大好了。”
赫連??對寧姮的印象僅限於上次雲敬寺遙遙一見和昨日迎親。
那般冷淡疏離的性子,竟也會主動給他人瞧病?
他心下略有疑竇,但還是為陸雲玨高興,“那很好,見到你成家和睦,朕也放心許多。”
兄弟倆聊了會兒。
陸雲玨突然想起什麼,“對了表哥,你體內的熱毒近日可有緩解?文太醫上次呈上的新方子據說有奇效……”
赫連??擺手,“老樣子。”
當年父皇雖隻有他們四個皇子,老四還是個癡傻的,但暗地裡的風波從未停歇。
先是鴆毒,後是熱毒。
他出身低微,後頭沒有倚仗,是後妃頭個算計的對象。
僥幸躲過了前者,後者卻如附骨之疽,難以根除。如今隔月下半旬,必定心火躁動,欲壑難舒,渾身如墜火爐。
如果不是赫連??自製力驚人,恐怕早就淪為欲望的野獸。
如今強行壓製下去,於壽元倒是無大礙,隻是極其折磨人,更妨礙後嗣……
男子那處本就是脆弱之地,經常冰水泡浴,加之躁毒長年累月侵蝕,冷熱交加,早就影響了根本,幾乎無法令女子受孕。
這也是他空置後宮的原因——既無心情,也恐徒增煩惱。
數月前若不是礙於熱毒,怎會讓異族之人鑽了空子,平白失了清白……
那女子惡劣至極,他失去意識後不知道被她欺辱了多少遍……當真是該死!
想到這裡,赫連??垂眸,掩住眸底的凶戾之色。
當晚之事過於混亂,他隻隱約瞧見,她後頸處有一蝴蝶紋樣……
普天之大莫非王土,彆讓他逮到!
陸雲玨則是心頭微動,“表哥,我聽聞當年阿姮流落在外,是被一位極擅醫術的夫人收養,據說家裡有獨門的醫學傳承,疑難雜症皆有奇方……上次母親身邊的劉嬤嬤突發惡疾,太醫都束手無策,就是阿姮出手救回的。”
他頓了頓,道:“或許……我可以回去問問阿姮,若她方便,應該能替表哥診療一二。”
即便不能根治,能緩解些許也是好的。
赫連??沒作多大指望,連太醫署傾儘全力都奈何不了的陳年頑毒,一個年輕女子又能有何辦法?
何況她還是有孕的表弟妹,日日出入宮禁為他診治,成什麼樣子?
徒惹非議罷了。
他拍了拍陸雲玨的肩膀,語氣放緩,“再說吧,你先好好養著自己,不必為其他事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