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早已烏泱泱候著一大群人,早早回府的薛婉正親昵地挽著柳氏的胳膊,儼然是對親密無間的母女。
赫連旭則在同薛行易說著話,薛鴻遠站在最前麵。
雖然他對寧姮這個親生女兒沒多麼重視,但睿親王可是萬萬不能怠慢的,否則陛下隨時都能尋個由頭敲打他,甚至擼了爵位。
有個弟控的皇帝表哥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如今睿親王就是他平陽侯府最大的祖宗。
車駕停穩,陸雲玨先下車,隨行的丫鬟立刻上前掀開車簾。
他極其自然地朝車內伸出一隻手,聲音溫和,“阿姮,慢些,當心腳下。”
這細致體貼的動作,看得門口一眾女眷眼神微變。
尤其是薛婉,看著陸雲玨那清俊如玉的側顏和體貼的動作,再對比身邊憨頭憨腦的赫連旭,指甲猛地掐進了掌心。
都說這睿親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還以為是個麵無人色,走一步喘三下的病癆鬼,誰知竟如此光風霽月……
這份尊榮,這份體貼,本該是她的!
寧姮就著陸雲玨的手下了車,春日衣衫本就不厚,加之孩子漸漸長大,那孕肚就愈發明顯。
侯府眾人的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到寧姮明顯的肚子上,心思複雜難言。
或許當初就該狠下心來,把這孩子偷偷墮了去,什麼勞什子前夫,死都死了,就該老實當個死人。
若沒有這個孩子,懷上睿親王的種,那他平陽侯府何愁今後沒有倚仗。
薛鴻遠悔不當初。
“臣薛鴻遠攜家眷,參見睿親王、王妃。”薛鴻遠領著眾人躬身行禮。
陸雲玨語氣溫和,但表情卻並不算熱絡,“平陽侯免禮,老夫人請起。”
寧姮隻對老夫人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喚道,“祖母。”
老夫人見她依舊從容,心下安慰,慈愛道,“好孩子,走,陪祖母說說話。”
薛鴻遠見狀,連忙道,“王爺請前廳上座。”
赫連旭也湊過來,憨笑道,“走,表哥,咱們去前廳陪嶽父喝喝茶。”他倒是很快進入了女婿的角色。
陸雲玨被請到了前廳,寧姮則跟著老夫人去了錦熙堂。
屏退左右,老夫人拉著寧姮的手,仔細端詳她的氣色,關切問,“姮兒,王爺他……待你可好?”
寧姮點頭,“挺好的。”
吃得好睡得好,沒人煩她,還有美色可以欣賞,確實挺好。
老夫人鬆了口氣,目光下落,看向寧姮微隆的腹部,表情變得有些複雜,“……四個多月了吧?瞧著比尋常四個月的肚子大些。”
寧姮:“嗯。”
她懷的可能是個特彆壯實能吃的,三天兩頭就餓了。
老夫人猶豫了下,還是壓低聲音道,“姮兒,你彆怪祖母碎嘴多事……等生了這個孩子,坐穩了月子,趁著王爺如今身體還硬朗,你們……早早圓房,若能儘快有個自己的孩子,你這王妃之位才算真正穩當。”
說著,她從枕匣裡取出一個用紅綢包著的物件。
打開一看,竟是柄通體瑩潤的白玉如意。
“這個玉如意,是我當初嫁進侯府時,婆母賞賜的,寓意好,你好好收著……”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寧姮知道老夫人是真心為她打算,覺得她身後沒有倚仗,隻有生下流著睿親王血脈的孩子,才能真正在王府立足。
雖然寧姮覺得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倚仗,卻還是沒拂了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她接過玉如意,“祖母放心,我會考慮的。”
至於圓房?就陸雲玨那元氣大傷的破身子,一時半會兒還舉不起來,寧姮想吃都沒機會。
看來回去得抓緊時間多給他用點藥,調理調理了。
老夫人見她收下,笑逐顏開,“那祖母便放心了,上次你給祖母開的那個藥方,吃了後身體鬆快多了,祖母還等著抱咱們姮兒的曾孫呢。”
又說了會兒體己話,寧姮才帶著阿嬋從錦熙堂出來。
沒走多遠,就在回廊下迎麵撞上了顯然等候多時的薛婉。
她柔柔笑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