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瀚的到來,讓本就混亂的事態發展變得更加不可控。
他慢悠悠地搖著折扇,遠遠望著地上的白布擔架,“這小丫頭怎麼了,前幾日不還活蹦亂跳的?”
老婦人活像是找到了靠山,對著崔文瀚連連磕頭,額角瞬間見了紅印。
“二少爺!二少爺您可要為老婆子做主啊!他們百草堂的庸醫……害死了我的嬌嬌啊!”
圍觀人群頓時竊竊私語起來,“這不是崔二公子嘛……原來這老婆子竟還是崔相府的下人?”
“要真是相府的下人,那可不太好弄了……”
寧驕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現代醫鬨雖然也有一言不發上來捅人的,但大部分家屬都是一時情緒激動,過後還是能好好說話。
這古代的倒好,莫名其妙丟個死人在你門口,哭天搶地要你償命。
那真是讓人一臉懵逼,無從下手。
“本少爺記得,你們好像就是收養睿親王妃的那家人……
崔文瀚裝模作樣地在醫館門口轉了一圈,仰頭看著那塊金光閃閃的匾額,“那這就是陛下親筆禦賜的匾額吧……”
“你們說說吧,這事兒該怎麼辦?好好的一條人命,前幾日還在我相府裡走動,轉眼就被你們治死了……這豈不是辜負了陛下的一番信任?”
這頂“辜負聖意”的高帽子扣下來,分量極重。
若最終坐實是百草堂的責任,不僅醫館關門大吉,恐怕還要麵臨皇帝的問責,後果不堪設想。
殷簡眸底閃過一絲寒光,“既然各執一詞,那便請官府仵作驗屍。”
“若的確因我們醫館藥物而亡,百草堂會承擔一切責任。”
“不準,不準請仵作!”
那老婦人一聽要驗屍,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撲到小女孩身上,“你們這些黑心爛肺的,把我孫女兒害死了還不夠,還要把她開膛破肚,讓她死了都不得安生嗎?!老婆子我絕不答應!”
就在老婦人緊緊抱著那具“屍體”哭喊阻攔時,殷簡敏銳地注意到。
被白布半遮住的小女孩兒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輕微抽動了一下。
殷簡神色微凝。
剛要上前查看,便聽到長街儘頭有人高呼,“睿親王,王妃駕到——”
……
跟著寧姮、陸雲玨前來的,還有一隊南城兵馬司的守衛。
訓練有素的兵衛迅速將嘈雜喧鬨的人群疏散開,清出了醫館門前一片空地。
原本水泄不通的場麵頓時為之一肅。
崔文瀚臉上並無多少敬畏之色,隻是漫不經心地彎了彎腰,“見過睿親王……王妃。”
當抬頭看到寧姮的霎那,崔文瀚的眼底掠過一絲驚豔。
天下竟有如此絕色的女子……
然而,目光落到她五個月左右的腹部,崔文瀚心下不由生出幾分齷齪的惋惜。
如此絕色,偏偏是個寡婦出身,如今雖二嫁給親王,但那睿親王自小是個朝不保夕的病弱身子,怕是也沒幾年好活。
兩度成為寡婦,嘖嘖,當真是暴殄天物。
不過……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
等眼前這病秧子撒手人寰,留下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到時候,他倒是可以“慷慨”地接納她。
當然,進他相府的門是彆想了,能給他當個外室就算是格外抬舉了。
崔文瀚被這“美好”的想象弄得心頭一陣飄飄然,連帶著語氣也帶上了幾分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