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熙月眼睛都快哭瞎了。
她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隻是想給寧姮那個賤人添點堵,讓她當眾出個醜。
怎麼會變成現在這般無法收拾的局麵……
父親相位雖未被廢,卻被勒令停朝歸家,形同軟禁,權勢大不如前,而二哥更是被直接關進了詔獄,至今生死不知。
一時之間,整個相府愁雲慘淡,往日的門庭若市變得門可羅雀。
崔文瀚的生母李氏,得知兒子被下了詔獄後,當場便急火攻心,暈厥過去。
醒來後,她惶惶不安地抓住崔詡的衣袖,淚如雨下,“老爺,您可得想想辦法啊!”
“……詔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鬼窟,瀚兒他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那樣的苦楚,他去了那裡……還能有命活嗎?”
崔詡一把甩開她的手,麵色鐵青。
“陛下金口玉言,我能有什麼辦法。”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瀚兒去死啊!”李氏哭嚎著,“老爺,我……我進宮去求陛下,我跪在宮門外求,我去求太後!隻要能讓我的瀚兒出來,讓我做什麼都行……”
“夠了!”崔詡滿肚子的邪火正無處發泄,聞言更是怒不可遏。
“你是想讓我們崔家滿門都給那孽子陪葬嗎!”
他費儘心機,籌謀半生,不知付出了多少代價才登上這丞相之位,如今竟被這個不成器的孽子幾乎毀於一旦,怎能不窩火?
那睿親王眼看著半死不活的,他自個兒死了便罷了。
偏偏那不孝子要去觸這個黴頭,平白惹一身腥,連累整個家族!
崔詡指著李氏,將責任一股腦推了過去,“慈母多敗兒!若非你平日裡對他百般溺愛,縱得他無法無天,豈會釀成今日大禍!”
李氏本就心急如焚,聽到丈夫非但不想法子,反而將過錯全推到自己身上,頓時頭眼發黑。
“你……你竟然怪到我頭上?!崔詡,你彆忘了你自己是怎麼發家的!”
李氏眼眶猩紅,“你當初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窮書生,是我父親覺得你尚有幾分才學,才招你入贅,費心提拔!要不是靠著我父親在軍中的舊部和聲望為你鋪路搭橋,你能有今日的風光?指不定現在還在哪個窮鄉僻壤挖土呢!”
其實李盈也是將門之後,她父親曾是先帝麵前的紅人,戰功赫赫的扶遠將軍。
可惜後來戰死沙場,門庭逐漸衰落。
崔詡一介贅婿,正是借著老丈人留下的人脈和餘蔭,才得以在官場平步青雲,直至位極人臣。
但這一直是崔詡心底最不願被人提及的隱痛和恥辱。
崔詡怒道:“什麼時候了,還提這些老黃曆,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瀚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李氏越說越激動,神情癲狂,“你平日裡隻顧著在朝堂上鑽營,何曾對瀚兒、對幾個孩子關心過半分?”
“如今兒子出了事,你不想著如何營救,反倒來怪我教養無方……崔詡,你枉為人父!”
崔詡被戳到痛處,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你……不可理喻!”
門外,崔熙月聽著屋內父母激烈的爭吵,已然是淚流滿麵,無力地倚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