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玨則挑起話頭,和赫連??閒聊,“表哥,那幕後之人可抓住,表哥預備如何處置?”
赫連??道:“那日下毒的,有兩批人。”
竟有兩批?
陸雲玨心驚,“分彆是誰?”
赫連??看了寧姮一眼,見她埋頭吃飯,半點不受影響。
就道,“一個是端王,另一個,朕還在查。”
原先赫連??也以為全是端王所為,為了自己,也為了兒子,他下手不稀奇。
但細查之後,卻在那滿口叫冤,但咬死不說的太監身上發現了南越的刺青,竟還是個異族奸細。
見陸雲玨表情凝重,赫連??寬慰道,“不必擔心,都是秋涼螞蚱,蹦躂不了多久。”
陸雲玨知道他素來有謀算,也就沒再問了。
但凡表哥想殺的人,閻王不敢不收。
扯了幾句閒,赫連??忽然將話題轉向寧姮,“弟妹此番解了毒,身體可好些?”
寧姮將嘴裡東西咽下,才抬頭,“已經好多了,有勞……表哥關心。
一句表哥,讓赫連??的表情變得有些難以形容的微妙。
但他好歹是當皇帝的,慣於掌控情緒,很快便恢複了常態。
赫連??又問,“其實朕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那鴆毒凶猛,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那枚解藥當真神效……不知弟妹手中,可還有多的?”
寧姮搖頭,“沒了,此藥所廢藥材極其難尋,世間隻此一顆。”
“你可將所需藥材寫下來,朕命人去尋……若還能製出來,無論耗費多少金銀,都無妨。”
寧姮知道他問這個的目的是什麼。
可她靜默數秒,“哪怕還能製出來,也……治不好懷瑾,他的身體底子,早已經毀了。”
若是懷瑾剛中毒時便有這還魂丹,或許還有救。
可那時她寧姮還沒出生呢,哪兒來的解藥?
鴆毒見效極快,長年累月侵蝕下來,他體內的臟器早已纖維化,機能衰敗。
就跟阿娘說過的現代“百草枯”差不多,一旦入口,損傷極大。
她這次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僥幸。若非阿嬋及時趕到,服下還魂丹,加上她自身體質特殊且救治及時,恐怕也凶多吉少。
隻是她素來淡定,看著沒事人一樣,實則也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陸雲玨的眸色微微黯淡下去。
人總是這樣,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也還是會存著一絲妄想,期盼著奇跡。
因為陸雲玨的病,飯桌上的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赫連??卻很快振作起來,“事在人為,萬事無絕對,總要儘力一試才知結果。”
寧姮知道他們兄弟感情好,不忍徹底掐滅這微弱的希望,便將核心的幾味珍奇藥材口述出來。
陸雲玨記性極好,聽了一遍便起身道:“我去書房找紙筆記下,免得忘了。”
如今,廳內隻剩下他們兩人。
赫連??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七個月了?”
“是。”寧姮應道。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赫連??眉頭微蹙,帶著帝王的強勢與不讚同,“你腹中乃是龍裔,豈可一直流落在外,身份不明?”
陸雲玨在時,兩人尚能維持著表麵的距離與恰到好處的疏離。
此刻人一走,寧姮便懶得再裝,語氣也隨意了許多,“這都還沒生下來,誰知道是龍是蟲?”
“指不定是隻懶趴趴的瞌睡蟲呢,跟著懷瑾尋常富貴平安一生,不挺好。”
赫連??氣惱,“你!”
她怎能如此輕描淡寫地貶低他們的孩子?
赫連??本就生得俊美無儔,平日裡威儀深重,令人不敢直視,但隻要細看,便會發現他眉眼極其精致,鼻梁高挺,薄唇棱角分明,組合在一起堪稱造物主的恩賜。
那雙漆黑深眸此刻因薄怒而更顯銳利,卻也流光溢彩,動人心魄。
寧姮當初就是看上了他這副頂級的皮囊,若單論長相,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幾個能與他相提並論的了。
她忽然心血來潮,問道,“你要摸摸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