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
寧姮在睡夢中習慣性地往身邊一攬,卻撲了個空。
“……唔?”
睡意緩緩消退,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身旁空空如也。
被窩裡一片冰涼,顯然陸雲玨已經離開很久了。
寧姮原本以為他又是像前幾晚那樣,不放心孩子,起身去偏殿查看了,想著他很快便會回來,便強撐著逐漸清醒的睡意等了一會兒。
然而,左等右等,窗外月色都偏移了幾分,依舊不見人影。
這下,寧姮的睡意完全消散,大晚上的,人去哪兒了?莫不是身體不舒服?
“懷瑾?”她輕聲喚了一句,回應她的隻有滿室寂靜。
寧姮索性起身,點亮了一盞小巧的燭燈,隨手披上一件外衣,便循著夜色走出了房門。
其實生產對她而言並無太大損耗,她沒有痛覺,連帶著其他許多感官都會相應削弱。
寧姮覺得自己生了跟沒生差不多,行動完全無礙,是周圍眾人太過大驚小怪,才硬將她摁在床上“坐月子”。
剛打開房門,帶著涼意的夜風便撲麵而來。
目光一掃,卻在院子角落的石桌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秋夜蕭瑟,一天涼過一天,陸雲玨卻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寢衣,獨自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麵前還擺著一個酒壺和幾隻酒杯。
“懷瑾?”寧姮快步走過去,眉頭蹙起。
陸雲玨似乎是醉了,並未立刻回應她。
由於背對著,肩背單薄,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寧姮將手裡抱著的厚實披風展開,輕輕搭在他肩上
都當爹的人了,還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本來是要說他兩句的,但他從來不乾如此出格之事,定是事出有因。
“怎麼不進去睡覺?大晚上在這兒吹風,要是著涼感冒,我絕對給你開最苦的藥……”
寧姮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陸雲玨緩緩轉過頭,仰起臉望向她。
臉上淚痕清晰。
……懷瑾他,哭了?
寧姮當即怔住。
月色瓊華如銀,清晰地映照出他臉上的神情——複雜難辨,混合了痛苦、迷茫、委屈和癡纏,似怨似嗔,幾乎不像是平日裡的他。
“阿姮……你騙我……”
寧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用另一隻手的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
還好,並沒怎麼發熱。
她穩住心神,捧住他的臉,問道,“我騙你什麼了?”
陸雲玨卻已經酩酊大醉,思緒混亂,根本聽不進她的問話,轉過身抱住寧姮的腰,將滾燙的臉頰深深埋進她溫暖柔軟的懷中,像個迷路的孩子般嗚咽起來。
“為什麼……如果是我先遇到你……”
“你們都騙我,表哥是壞人……宓兒為什麼是表哥的……明明是我的……為什麼?”
他醉得厲害,前言不搭後語,嘟嘟囔囔地重複著,像個小孩子。
然而,聽著他這醉後的囈語,寧姮的神情卻瞬間凝固,微微變了臉色。
懷瑾……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他的皇帝表哥把什麼都告訴他了?
這一夜,寧姮未曾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