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玨的表情幾不可察地微變了一下。
大晚上的,寫什麼信?有什麼話不能白天說麼?
這點小心思自然落入了寧姮眼中。
她停下筆,笑著伸手捏了捏陸雲玨的臉,“放心,是正經信,沒有情意綿綿的字句。”
哪怕是情信,陸雲玨也不會生氣,最多吃醋幾下,然後再討回來罷了。
“我自然是信你的,隻是為何要現在寫?”
“因為我在想事情,暫時還睡不著。”
寧姮將陸雲玨推著坐下,然後一屁股歪他身上,陸雲玨順勢將她摟住,“想什麼?跟我說說。”
燭光搖曳,夫妻兩人纏綿私語。
寧姮道,“我今日去給薛婉接生,發現太醫院裡清一色都是男子,於婦科一道,終究很不方便……其實很多女子的悟性和能力不輸男子,甚至更勝一籌。”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管他什麼國手太醫,可不敢說比她的醫術更好。
寧姮道:“隻是以往,她們除了嫁人生子,幾乎沒有彆的出路,更沒有機會進入太醫院。”
“所以,我在給你英明神武的表哥陛下寫信,希望他可以考慮,開設女醫學科,允許女子學醫,甚至……將來擇優納入太醫院。”
一步步來,慢慢滲透。
總有一日,除了太醫院,彆的地方也能看到女子的身影,讓更多女子有路可選。
譬如滿是男人的朝堂,秦楚就是最好的例子。
寧姮近日收到秦楚的消息,她在那邊過得如魚得水。
起初,是有好些將領不服她一個女子統兵,覺得她是走了睿親王妃的捷徑,撿了個大便宜。
明裡暗裡,不少人說閒話。
可在秦楚親自出戰,連續端掉好幾股長期騷擾邊境的匪患之後,再無人敢置喙半句。
據說,那次她直接提著七八個匪首的人頭回來,甩在那幾個刺頭將領麵前,血淋淋的,還冒著熱乎氣兒,當場就把那群大老爺們兒給看傻了,徹底服氣。
秦楚文采一般,卻在信中寫了很多感謝的話,說如果不是她,成就不了現在的秦楚。
寧姮覺得,這還不夠。
既然自己身處睿親王妃這個位置,擁有一定的便利,何不嘗試著,為天下女子多謀一條出路,多開一扇窗。
這事,陸雲玨覺得極好,卻也明白其中阻力重重,絕非易事。
不過,交給表哥就好了。
以表哥的魄力和手段,未必不能成。
“阿姮,你怎麼這麼好……”陸雲玨心中觸動,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覺得自己當真是娶到了世間瑰寶。
寧姮似笑非笑地撓了撓他的下巴,“這應當不是你用來親我的借口吧?”
“當然不是。”陸雲玨低頭看她,眼中情意繾綣。
“我們是正經夫妻,我要親你,何需借口。”
寧姮挑眉,“哦?那來啊。”
話音未落,陸雲玨已俯身,溫柔而堅定地封緘了她的唇。
燭光搖曳,將相擁的身影投在窗欞上,溫馨滿室。
……
第二日,信送到德福手裡。
知道是睿親王府送來的,德福不敢怠慢。
畢竟無論是王爺還是王妃,那都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立刻呈到了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