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吟回答,便有另一個陌生男聲冷冷嗬斥她:“少管閒事,走開。”
江吟聽出了那女聲,是醉仙居的一位姑娘,名為青夭。
她心中一喜,忙趴在門縫處喊:“青夭阿姐,我是江吟!”
“……江吟?”
青夭的聲音染上了幾分狐疑:“聽說,有人將你帶走了。你為何……”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忽地打住,語調變得驚恐起來:“欸?你們……你們做什麼?!”
“……”
壞了。
江吟察覺不對,也顧不得自己的處境,使勁抵著門大聲喚她:“跑!阿姐快跑!去報官!快去!”
幾乎同時,侍衛拔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緊接著,是青夭的尖叫,和一陣逐漸遠去的淩亂腳步聲。
“……”
門縫的視野實在有限,根本看不清外麵發生了什麼,江吟死死按著藏在胸前的那疊銀票,隻覺得心臟重重一顫,而後狂跳起來,寒意從骨頭裡滲出,流經四肢百骸,冰得手腳直發抖。
她不知道青夭跑了沒有,也不知道那侍衛拔刀,是嚇唬青夭,還是真的會殺她。
若他們敢殺青夭,那江吟自己,怕也遲早會有性命之虞……
江吟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更大的火坑。
……可怎會如此呢?
默默看向自己手上的那枚白玉指環,江吟再顧不得想青夭的事,隻匆匆換下身上的衣服,扯散頭發,將銀票放回錦盒,又燒掉那封辭彆信,而後乖乖地坐回了窗邊。
——不出她所料,這些事做完沒多久,公子就回來了。
許久沒在白日裡見到他,陌生感加上心虛緊張,江吟拚了全力,才抑製住自己的顫抖,儘力從容地扶他在桌邊坐下。
剛想收回手,公子卻在她掌心中塞了一樣東西。
江吟默默打開,是一條帶血的繡字絲帶。
“……”
她手一抖,那絲帶飄落在地,剛好露出了正麵的青夭二字。
——醉仙居的姑娘們,每人都有這樣一條絲帶,上麵繡有每個人的名字,係在腕上,除非被贖身或者死去,不會摘下。
除非……
好不容易平緩的情緒,又被這條腕帶扯了起來。
江吟腦子裡一片空白,愣了許久,才尋回自己的聲音:“……你殺了她?”
聽江吟這麼問,公子麵色從容,反問她:“阿吟以為呢?”
“……”
江吟稍稍尋回了些許理智,斟酌一番,搖頭:“公子是這世上頂頂好之人,我是知道的。我相信,公子不會濫殺無辜。”
“是麼?”
“……嗯。”
公子輕笑一聲:“那我若真殺了她,在你心裡,我便不是好人了麼?”
“……”
江吟硬著頭皮回答:“不,在阿吟心中,公子永遠是好人。”
“當真?”
“當真。”
公子長睫微闔,再次笑了笑:“……你的謊話,還真是張口就來。”
“我……”
“放心,她沒死。”
剛想解釋,就聽得這麼一句,江吟遲鈍了一下,才弱弱確認:“她……沒死?”
“她應該慶幸,自己沒讀過書,並不識字。”
公子的聲音淡淡的,神色也恢複了平日裡毫無波瀾的模樣:“不過是給她喝了啞藥,為她尋了處僻靜之所,安度餘生……不必擔憂。”
默默看向那腕帶上的血,江吟哪裡肯信:“可這……”
“是我的。”
“……啊?”
公子重複一遍:“那血,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