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尖銳的鳴響,一朵血色的“衛”字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開!
巷子口,原本被陳五打發去“翻書坊”的幾個校尉,正蹲在牆角罵罵咧咧。
“頭兒這是讓咱們來喂蚊子啊。”
“彆抱怨了,總比在衙門裡聽百戶大人罵強。”
話音未落,那朵血色煙花就在他們頭頂炸開。
幾人臉色劇變。
“是頭兒的信號!在巷子裡!”
“快!”
九名校尉抽出繡春刀,玩命地衝進金魚巷。
院子裡,那殺手頭子剛爬上牆頭,迎麵就撞上九雙冒著凶光的眼睛。
他絕望了。
迎接他的,是九把從四麵八方捅來的繡春刀。
“噗!噗!噗!”
牆頭上的人影,瞬間變成一個破爛的血袋,無力地滑落。
戰鬥,結束了。
濃重的血腥味混著草藥的焦糊味,在小院裡瘋狂彌漫。
陳五的手下們衝進院子,看到這慘烈的景象,全都傻眼了。
五具黑衣殺手的屍體,一個癱軟在地的孩子,屋門口兩個抖成篩糠的女人,還有……
渾身是血,拄著刀單膝跪地的頂頭上司,陳五。
以及,那個站在屍體中間,手裡握著長刀,刀尖還在滴血的青年。
“頭兒!你怎麼樣!”一名校尉衝上來想扶他。
“死不了。”陳五推開他,掙紮著站直,目光無比複雜地看向朱熊鷹。
他賭對了。
他活下來了。
這潑天的富貴,雖然過程曲折得差點要了他的命,但終究還是落在了自己手裡。
隻要把這位爺伺候好了,彆說百戶,就是千戶……也不是不能想!
就在他心潮起伏,盤算著未來的時候,巷子口傳來一陣雜亂又沉重的腳步聲,還伴隨著一個他熟悉到惡心的粗魯嗓門。
“都給老子快點!信號就在這附近!誰敢讓功勞跑了,老子扒了他的皮!”
陳五的臉,瞬間黑如鍋底。
張貴!
這老陰逼,怎麼來了!
隻見百戶張貴帶著二十多個校尉,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他一眼掃過院裡的屍體,然後,那雙貪婪的眼睛,如同餓狼看見了肥肉,死死鎖定院子中央的朱熊鷹。
張貴的眼睛裡,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他看都沒看渾身是血的陳五,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到朱熊鷹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那眼神,就像在欣賞一箱即將到手的黃金。
“好!好!好!”張貴連說三個好字,臉上的肥肉興奮地顫抖。
他猛地一揮手,對著身後的校尉們發出震天咆哮。
“拿下!此人便是陛下欽點的要犯!”
他上前一步,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朱熊鷹的臉上。
“老子找你找得好苦啊!這潑天的富貴,終於輪到我張貴了!”
整個院子,一片死寂。
陳五的手下們敢怒不敢言,一個個憋屈地低下了頭。
陳五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根根暴起,看著張貴那張無恥至極的臉,胸口裡的火幾乎要燒穿他的胸膛。
完了,老狗來摘桃子了!
然而,朱熊鷹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他隻是緩緩抬起眼皮,那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手舞足蹈的錦衣衛百戶。
他握著刀的手腕,輕輕一轉,刀鋒在月光下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
“你的富貴?”
他頓一下,目光從張貴那張漲紅的臉上,緩緩移到自己手中那把還在滴血的長刀上。
“你,問過它沒有?”